忽见一个矮小的身躯从寺院西南侧越墙而进,那人手中抱着一柄明晃晃的开山刀,刚从墙上露出头来,便抱定一个门户,护住胸前。当是防止自己越墙之时,被人偷袭。此人心细如发,却未免太过小心。
他见寺中僧人谁也没向他偷袭,更是连动都没有动过。料定没人会在他凌空而来之时忽下狠手,这才缓缓落下。落地之时,左脚拐了一下,细细一看,才见到他左脚比右脚短了几分,仿佛是受过伤。
众人料想此人当是马大,只见马大也是五短身材,比牛高还要矮上三分。众人虽已料到马大并不高大,但都没想到居然矮成这样。只见马大也穿的是一身黑衣,足踏草鞋一双,形貌说俊不俊,说丑不丑,只能说还不算难看。他嘴角留一撇鼠须,说话时胡须会跟着摇摆。
只听宏远法师道:“两位贵客光临憋寺,不知有何指教?老和尚有失迎迓,望且恕罪。”宏远法师站起身来,面色慈和,礼数也颇为周到。虽明知对方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却仍是一副从容淡定之色。不知是他禅定功夫修为极好,不轻易将表情显露脸上,还是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川人份量不够,还不足以令他动一动怒。
牛高道:“史宏达,你以为你躲在这南禅寺中诵经礼忏,就能避过你当年的罪恶吗?须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犯下了罪孽,佛祖又岂会保佑你?除非佛祖瞎了眼,或是给你迷惑住了。”
众人听他一直称呼宏远法师为史宏达,而宏远法师一直不认。料来史宏达是真有其人的,却像不是宏远法师。莫非是他们张冠李戴,认错了人?
只听宏远法师说道:“恕老衲眼生,不知二位是哪方高人?何以知道史宏达这个名字?又不知史宏达与二位有什么过节,何以如此憎恨于他?”
牛高、马大二人同时哼地一声,十分整齐响亮,仿佛是提前演练过似的。二人都听到对方鼻子里有了哼的一声,同时又停住,看了彼此一眼,居然同时抢着说道:“你来说!”、“干么要我说,你不生嘴巴吗?”两人同时说了这两句话后,又同时闭嘴不说。旁观众人都有点想笑,但见二人神色凝重,没半点玩笑的意思,这才没笑出声来。
终于马大闭紧了嘴巴,鼻子里嗯的一声。
牛高见他不来抢话,指着宏远法师的鼻子。这一指十分无礼,南禅寺中便有七八个僧人看不过眼,作势要向牛高扑过去。宏远法师大袖一飘。喝道:“且慢动手!看他有何话说。”
那作势要扑的七八个人立在当地,所出的招式也立即收了起来。当真是坐如松,行如风。五六个僧人说道:“要不是看在我师傅的佛面上,早将你这两个浑人踢出寺去。”、“我南禅寺虽僻处荒野,声望不及嵩山少林寺响亮,但也不是任人欺辱而不还手的懦夫。你们的招子可得放亮一点,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宏远法师虽修为极高,但寺中其他的弟子门人未必个个和他一样好脾气。更有的一看到牛高和马大身材矮小,形貌猥琐,更没将二人放在眼里。这样两个人胆敢欺上山门来,那是没长眼睛了。若不是宏远法师喝止住,只怕就要上前动手,给牛高马大颜色瞧瞧。
牛高仰天打了个哈哈,又嘿嘿一声冷笑起来。道:“你们别要仗着人多势众,以为我就会怕了你们。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倘若是我理亏,今天搅扰了各位的清修,你们一涌而上,来取下我的项上人头便是。但如果不明不白的便想以多欺少,嘿嘿,我就是变了厉鬼,我的魂魄也要来缠死你们。”
马大接着说道:“不错!我得先把话挑明了。我们来南禅寺是找史宏达来的,这事是我们和史宏达的个人恩怨,我们可不是来寻南禅寺的晦气,其他不相干人请不要多管闲事。”
他把话这样挑明之后,果然有一大半僧人不再向他们怒目而视,敌意是消弱了,但也决不能任由他们在南禅寺胡作非为。仍然盯着二人,只要这二人言辞上稍微对南禅寺有所不敬,其余僧众也定然不肯放饶。
宏远法师缓缓走下台阶。双手合十道:“老衲出家为僧,为的便是不愿意再牵惹红尘中恩怨情仇。出家以来,诵经礼佛,潜心钻研佛学,数十年来未曾出过南禅寺一步。自问并不敢得罪了任何人,确实不知何时何地因何事而开罪了二位,致令二位指名道姓,如此大兴问罪之师?还请二位明示,以解老衲之惑。”
牛高道:“史宏达,你是真忘记了呢?还是不敢承认?”
马大道:“你装模作样的本事倒是不小,只怕和司马懿有得一比。”
宏远法师叹了口气。道:“老衲实在不懂二位言中所旨。”
牛高道:“好!你仔细看看,我脸上的这条剑疤,你应该没有忘记?”牛高侧过脸,将脸上的疤痕揍近宏远法师。
马大挽起裤腿,指着脚踝。道:“我这块胫骨断了,每逢天气转变,骨节便会酸痛。我本来有个外号叫作‘玉树临风草上飞’,结果胫骨一断,从此成了残废。不但飞不起来,还处处落人笑话。我这胫骨是给什么人踢断的?你不会已经忘记了吧?”
众人一听到马大的绰号叫作‘玉树临风草上飞’,险些从大树上跌落下来。草上飞自是赞人轻功极佳所用,此人轻功如何,配不配得上‘草上飞’三字,那都不说了。可要说到‘玉树临风’,和他的长相实在难以搭配得上。站在大树上的汪远洋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