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莘蓉芳心一颤,生出于心不忍之色,她定了定神色,恻然道“余登哥哥,一直以来你对我的好,是因为你想娶我,可是我一直都只是把你当成哥哥而已,而此次你受父皇驱使,要挟我且利用我伙同高升泰擒拿葛胤哥哥,这些种种让我真的很失望。是你不顾及我们之间的情谊”她不知为何无语凝噎,竟觉得自己说得太过狠绝,想到昔日这位大哥哥对自己的好,没来由地心中抽搐,一句狠话却卡在喉间,说不下去。
曾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两人如今却因为心生隔阂而陷入沉默尴尬境地。
“走吧,公主,我带你去看看你的葛胤哥哥。”
余登一脸无奈,摇摇头,大有妥协之意,头也不转,兀自走在前面,冷冷地说了一句。
两人一前一后穿行在一间宽敞的水牢隔间内,只见被铁柱围成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站着一人,他一身染血白衣,两道铁链一端锁在身后的墙体,一端嵌入他两间的肩胛骨,肩胛骨被铁链穿出两个血洞,从血洞里淌着汩汩鲜血。
“葛胤哥哥”
段莘蓉一眼便认出此囚徒是葛胤,迷迷糊糊的葛胤恍然听到段莘蓉在唤他,缓缓抬首,虚弱无力的他蹙眉应了一声“蓉儿。”
葛胤双肩被锁着铁链,双脚泡在水潭之中,早已没过膝盖,冰冷刺骨之感漫延全身,这样非人的待遇,被段莘蓉看在眼底,更是心痛万分。
段莘蓉顺着铁柱间能容纳拳头大小的缝隙观察牢里的一举一动,她强忍住焦虑之色,用命令的口吻说“余将军,开门。”
手握钥匙串的狱卒瞥了一眼余登,犹豫道“公主,这没有陛下的命令”
段莘蓉玉容肃穆,余光瞪了一眼那狱卒,冷冷道“难道这个公主是叫假的吗?”语气散发着令人肃然起敬的威仪。
狱卒吓得哆嗦,连手中的钥匙串都掉在地上,只见余登一脸无奈地对狱卒颔首示意给她开门,狱卒这才松了一口气,应道“诺。”
“呛”地一声,两扇铁门被打开,满心担忧葛胤的段莘蓉不顾忌地上的积水,玉足没入水潭中,正准备走到葛胤身旁察看他的伤势。
葛胤紧皱眉头,忍着双肩剧痛,长嘶一口气,断喝道“公主殿下你不要过来,这里肮脏不堪,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去。”
“葛公子既然知道此地不堪,那就赶紧默下两大绝学的心法,再由我等刨胸取出乾坤石,就可以早早离开此地。”说话之人正是清平官高升泰。
段莘蓉刚伸出秀掌想去触摸葛胤脸庞时,却被高升泰的声音莫名停顿在半空中,悲恸、愤慨、悔恨多种情绪牵扯交织在胸中波翻浪涌,将这素雅端庄的少女情绪推向了愤怒的极点,她忽然转身,艰难地从水潭走到岸上。
气势汹汹的段莘蓉冷不防地一巴掌呼打在高升泰脸庞上,这一举动连高升泰都错愕万分,捂着拍红的俊脸扔在当场。
“高升泰你假借本宫名义下毒诓骗葛胤公子,这笔账本宫还没与你清算,你还敢来此叫嚣,难道真不怕本宫斩杀于你吗?”
柔弱入骨的段莘蓉霎时间英姿勃发,犹如杀伐决断的男儿一般,兀自抽出余登手中的云越剑,通体幽蓝色的长剑稳稳地横架在高升泰脖颈间。
这个举动,让全场众人骇然,这原本善良柔弱、端庄温柔、手无缚鸡之力的莘蓉公主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滔天气势与果敢勇气,一把剑就被她握在手中。
许是莘蓉公主第一次握剑,所以握剑手势有些别扭,但是她坚毅果敢的玉容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握剑的单手没有丝毫的颤抖。
因为她明白此时她可以借此机会命令众人将葛胤放下,这个念头一直从她进入密牢前就开始酝酿着。
“朕的蓉儿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可惜朕从小让人教你识文断字、绣花琴艺,却唯独没有教你习武练剑,因为朕一直觉得自己可以倾国之力保护朕的掌上明珠。”面无血色的上德帝在宦官的搀扶下,缓缓进入密牢,他面容淡然,瞧不着半点怒色。
倏忽间,段廉义的容色闪烁着焦躁的戾气,阴鸷道“可是朕,今日才知道朕的蓉儿是文武之才,竟然为了个区区汉人,胆敢违逆自己的父皇,更与朕刀剑相向。”说着两指掐住锋利的剑尖慢慢将云越剑从高升泰脖颈挪开。
双手紧握云越剑的段莘蓉内心最后一道倔强的防线在这个越显苍老的父亲面前瞬间崩塌,两只秀掌捏着一把冷汗,止不住地瑟瑟发抖,一股虚弱无力之感涌上心头,这至仁至孝的虚名终究要将越狱的计划搁浅。
“哐啷”一声,素雅少女的玉腕再承载不起云越剑的重量,砰然坠地。
她玉容充斥着无助之感,回眸望向身后受到禁锢的血衣青年,眼眸里泛着悔恨的晶莹泪珠悄然滑落,此刻的她恨不得再也没有与这无辜的清俊青年重逢,没有用自己的一缕无妄执念将他强留此地,这样就没有如今的凡此种种。
柔弱坚强的少女不顾湿漉漉的地砖泫然双膝下跪,她放下倔强与骄傲,央求自己的父亲,道“父皇,求您了,神诀与剑气两大绝学可以让他默写,蓉儿替您说服他,但蓉儿只求父皇不要刨胸取石,这样他会没命的,蓉儿只求您饶他性命”
漠然无情的段廉义许是被女儿苦苦央求的神情所动容,他眸子漾起一丝不忍与怜惜,而后被决然之色所代替,他无情地松开女儿的手,道“只要他愿意娶你,做朕的女婿,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