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军事历史>风波定大唐>第31章李泌
。而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那把“节度使”的宝座!

此节一想通,其余诸如行贿牛仙童等事,更是无法瞒过安禄山的眼线;至于掌书记高适写的那首诗,恐怕也是安禄山暗中派人搜罗去的……

“竖子可恶!”想到这里,张守珪又气又怕,额头上竟渗出密密的一层冷汗。

事到如今,张守珪也不再有什么忌讳,便将自己的疑虑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言罢,他向李泌深施一礼,谢道:“谢小兄弟拆解我心中疑虑,真神人也。方才是我不识高人,失敬了。”

李泌也忙还礼道:“雕虫小技,不堪前辈赞誉。”

三人各怀心事,沉默了一阵,只有船外的江风与浪涌声依旧。

良久,张九龄开口问李泌道:“长源,圣人可安好吗?”他贬官到这长江之滨已近两年,心中却依然牵挂庙堂中的天子李隆基。

“圣人御体安康,请老相公放心。听说,圣人亦常思念您,每朝臣言及宰相人选,圣人总要问一句‘风度得如九龄乎’,可见老相公在圣人心中仍有位置。假以时日,重回枢要也未必不能。”李泌真诚的宽慰道。

“哎,回不去了,长源不必宽慰了。如今我已是风烛残年,回去还能干什么?”张九龄怅然叹道,眼中竟有莹莹泪光,又道:“只希望圣人能将他近三十年来开创的盛世再延续下去,百姓安居乐业,我也就知足了。”

他顿了顿,又问道:“忠王,哦,不,新太子可还好吗?他是否对老臣当初维护李瑛有所顾忌?”

李泌点头道:“太子宅心仁厚,您是知道的。他也曾对我说过,‘张子寿身为宰府,公而望身,所作所为皆出于公心’,由此可见,太子对老相公也是感佩的,实无半点怨念。”

张九龄听了李泌的话,点头道:“新太子能体谅老臣之心,我便知足了。我刚好有几点叮嘱,想托你转达,不知可否?”

李泌揖道:“老相公请讲。”

“好!”张九龄缓缓说道:“我唐开国以来,父子猜忌,兄弟相疑,都是惨痛的教训。圣人心中虽然清楚,但涉及江山社稷,也不得不如履薄冰,时刻警惕,此为王者不得已之事也。太子即是臣子,又是儿子,将来不管受到怎样的委屈,都应该体谅圣人的苦衷,尽臣子之本分,相信我,好的,坏的,圣人都会看得见的。这是其一。

李泌庄重点头,表示认真记下了。

“其二,忠王与你,王忠嗣、皇甫惟明、韦坚等从小一起长大。如今,除你之外,其他三人都已成绯衣金带的封疆大吏,而忠王已成为当今太子,情况就不一样了。尤其是王忠嗣、皇甫惟明二人已在陇右、朔方、河西、河东等镇屡建奇功,切不可由此生了骄矜之心,功劳越大,就越要懂得分寸,就越要懂得退让;官位越高,就越要与太子保持距离,切勿生出内外交结的妄想来,越是疏远,就越是保护太子,这点,你可懂吗?”

李泌听了,神色变得更加凝重,对着张九龄躬身道谢。

张九龄也不还礼,又继续说道:“其三,我朝税制沿袭前隋采用的租庸调制,然此税制须与均田制配合,做到耕者有其田,方能顺畅实行。隋末大乱,人口凋敝,地广人稀,故我朝开国之初,此税制利国利民。武周以后,尤其是开元以来,人口增长了数倍,已逾四千八百余万,这原是好的,但田亩的增加却远远不足,且土地兼并情况日盛,实则大多数郡县已无公田可分,如此以来,男丁所得土地不足,却要缴纳定额的租庸调,如再遇灾荒饥馑,便造成百姓无力负担,多有逃亡。我在任时,未能及时革除此弊,甚憾!甚憾!”说罢,他长长的一声叹息。

李泌宽慰道:“老相公此言极是,太子也曾提起此节,只不过目前尚未有良策应对……”

张九龄也点了点头,说道:“最后一点,朝廷应不断网罗贤才。尤其是青年一代的人才要给他们历练的机会和进身的空间。看如今的朝堂上,朱紫大员尽皆白头,已有暮气昭昭之象,朝廷中如严挺之、萧嵩等忠直大臣多受排挤。李林甫所进之人,要么是如牛仙客般的守成庸才,要么如王鉷般的钻营小人,要么如吉温、罗希奭般残暴酷吏,长此以往,社稷堪忧啊!”一番话讲完,张九龄已是满面忧色。

闻听此言,一旁静听的张守珪心中既是惊讶又是感叹。显然,一向老成持重的张九龄敢当自己的面说这番话,便早已存了取义成仁的心思,不怕万一被李林甫等知晓后打击报复。

李泌天资极高,此刻已将此番话记得一字不漏,更觉张九龄对税制弊端的剖析中有也暗含道家的“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的法理,不由心生感佩。

张九龄又对李泌诚恳地说:“长源,你我相识已久,且互为忘年知己,我知你生性恬淡,崇尚道家,讲究大道无为,知雄守雌,近年来或端居山房,读书炼丹,或游于名山大川,自在逍遥。但长源啊,你出身名门,天资聪颖,且品性纯良,内藏锦绣,假以时日,必为宰相之材,老友望你能学汉初时候的张良,入世济民,匡扶社稷,待到功成名就,历尽人世沧桑,再去做赤松子游,切莫虚耗了这一身经天纬地的才能,不可辜负了这一段大好的年华啊!”

说罢,他伸手将那枝盛开的黄菊生生掐了下来,递给李泌,言道:“你看这朵菊花,若植根于泥土中,自可迎霜斗雪,傲然开放,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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