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冰伶回到府上来看齐怀玉,上官文若正在给他施针。
“这次的病情暂时控制住了,下次发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暂时不用担心。”
上官文若说完将银针收回锦针袋里,吩咐左右两边将齐怀玉放平躺下。
齐怀玉一双眼茫然地看向齐冰伶,情绪缓和不少,“皇妹……,是你吗?”边说边伸过一只手。
齐冰伶握住他的手,“皇兄放心,这里很安全。”
齐怀玉打量一周,这不是千机塔。身旁的人也大都是陌生面孔。
关于如何来到这里,他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自己高举着剑,耀武扬威地从人群中呼啸而过,口中杂乱无章喊了不少,唯一有印象的只有“谋反”二字。
“谋反?谁要谋反?不是我,我绝无半点反意,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齐怀玉一惊一乍地坐起身,双手不住摆。边摆边摇头,看向齐冰伶,委屈道:“好妹妹救救我。告诉琉璃皇帝不要杀我。”
“琉璃皇帝不在此。”齐冰伶安慰着拍拍他的手。
“那就好,那就好……”齐怀玉惶恐低下头,吮了吮手指甲。
齐冰伶瞧他这般模样,不禁叹了口气,又看向上官文若。
“公主不妨问问他可还记得当年下毒之人?”上官文若道。
齐冰伶善意地望着齐怀玉,“皇兄,你在千机塔这六年来,可曾遇到过什么奇怪之人?”
齐怀玉猛一阵摇头,怯怯地瑟缩一旁,手从齐冰伶手中缩回来,紧抓着被角不放。
“那你这病是怎么得上的?”齐冰伶又问。
齐怀玉忽然一怔,双目泛光,一双手来回颤抖,“乐坊,花儿,不要不要。”
“乐坊?”齐冰伶朝他确认。
齐怀玉点点头。
昌池城内的乐坊只有那一家,不用再猜。
至于花儿是什么?
唯有去乐坊查查看。
齐冰伶和上官文若换了身日常衣服,悄悄溜到乐坊。
昌池城战局初定,百姓们的生活逐步恢复,乐坊也开张了。
膀大腰圆的老板娘手持三寸红绸,亲自出门来招揽客人。一见齐冰伶,忽而乐了,竟是老熟人来了。齐冰伶出手阔气,又留下一个能干的李鱼好歹帮了两天忙,老板娘对她颇有好感。
只是那日陪同她来的夫君,今日没来。陪她来的竟是另一男子。
老板娘对着上官文若上下打量了许久,就算心里有千万好奇,也还是选择闭上嘴少说话为妙。
越是大户人家的娇小姐,身上的家事越是乱的很。
老板娘想了片刻,还是将笑意对向齐冰伶,“夫人今日还是来找秋姑娘的?”
她说的秋姑娘是袭鸢,只因袭鸢初到乐坊时是在秋日。
齐冰伶刚要说“不”却被上官文若一个眼神提醒,将话吞了回去。
“我们是来找秋姑娘的。”齐冰伶临时改了口,说罢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到老板娘手心里。
她们二人对乐坊内情况都不熟悉,直接询问恐怕打草惊蛇,倒不如从熟人问起。
很快,老板娘引二人上到二楼,敲敲门,“秋姑娘,上回来的那位小夫人又来找你了。”
屋内人听罢,琴声戛然而止。
袭鸢起身推门,迎二位进屋,又回身将门关上。
她二人一同来,事情不会小,所以要谨慎些。
袭鸢要去斟茶,齐冰伶只说“不必了”。
“我问皇姐几句话,问完便走,不必麻烦。”
袭鸢有些疑惑地随她们坐下,静静聆听。
“我想问皇姐,这乐坊内可有一个叫花儿的姑娘?”
袭鸢忽而笑了,“姑娘倒是没有,据我所知,妈妈年轻时做舞女,名字就是花儿。”愣了一下,又问:“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齐冰伶和上官文若互视一眼,还是上官文若又问:“公主最初投奔这处乐坊,是自己寻来的,还是有人引介的?”
袭鸢听着她问,忽然一怔,转而低下头去,暂不作答。
好像那答案说出来会有些尴尬。
齐冰伶问上官文若:“先生为何问这个?这些往事于皇姐太过沉重,还是不要再提了。”
上官文若却摇摇头。就是那些往事才是重点。
“公主不愿说,可是因为这个引介你来此的人,是你的亲人?”
袭鸢吓得颤了下身。
她虽早见识过上官文若的聪慧,知道此事早晚逃不过她的眼,可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
“先生猜得不错。”袭鸢点点头。
“那我大概知道是谁了。”上官文若宛然一笑。
齐冰伶看她那意味深长的模样,也大概猜出她心中所想。
那人应是盛昌平。
他毕竟是袭鸢公主的亲外公。
“是外公帮我找了这个落脚处。那时海宫灭亡,盛家败落,外公随先帝身陷囹圄,自顾不暇,仍能想起我,我甚是感动。”袭鸢一边回忆一边说。
“如此说来,那日你让我请皇兄出千机塔,其实不光是为了皇兄,也是为了盛大人吧?”齐冰伶问。
袭鸢不得已点点头。
“可公主怎么也没想到盛大人骗了你吧?”上官文若对其投来一丝怜悯目光。
“骗了我,此话怎讲?”袭鸢不明白。
“盛大人让你留在乐坊,根本不是出于亲情在帮你,而是用你做了一笔交易。”上官文若狡黠一笑,“公主琴艺高超,老板娘得了公主自然高兴,同时,盛昌平也从老板娘这里得了一样好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