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突然有些热闹。
“今日多谢石兄!”
“哪里哪里……”
“日后有机会请石兄来家做客,千万要来!”
“一定一定……”
……
上官文若立刻警觉,朝舒槿娘一声急促短喝:“走!”
舒槿娘连忙快步躲回帘后。
屋内安静如初,一切如常。
上官文若若无其事抿了口茶,刚放下茶杯,屋门便开了。
祝子安垂头丧气进了门,一眼便看见上官文若坐在桌前十分悠闲地望着她,怀中空空。
再一偏头,才发现念儿一人躺在床上,急忙过去瞧,轻拍着哄了哄,口中喃喃道:“吓坏我了!”
上官文若斜瞟了他一眼,冷冷地出了门。
祝子安急忙推门去追。她并未走远,只是负手而立等在门口。
“怎么,怕我杀了她?”上官文若故意背过身去。
祝子安站回她面前,柔声道:“我知道你不会。”
上官文若冷笑一声。
“不是说好一个时辰么,怎么才这么一会便出来了?”她问。
祝子安叹了口气,无奈摇摇头。
“那几个人,根本不是真心来学画的,不过是想随便学学在坊间作假谋生。”
“但你还是教了?”
“钱都收了,岂有不教之理?”祝子安忽然昂起头,朝她问:“对了,钱呢?”
上官文若昂起头,理所当然道:“难道不该归我管?”
祝子安睁大眼睛看她,片刻后还是自觉理亏地笑着点点头。
“走吧。”上官文若转过身。
祝子安急忙迎了上去,凑到她身边问:“去哪儿?”
“师父那日不是说要带我玩么?”上官文若漾起丝丝笑意,“是不是阿若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这个自然,”祝子安一如既往温柔看她,“只是我们不能待得太久。”
“我知道。”上官文若顺着他道,“不如那里的点心很好吃。我们买一点带在路上。”
祝子安不知她为何突然提到那些点心,渐渐停下脚步,疑惑看她。
上官文若随他停下,“难道师父打算就这么回府?长公主若问起来,你如何解释?说你去了洛泽,还是来找了我。她若知道你和亡海盟有联系,日后你们还怎么相处呢?”
祝子安脸上如寒冰初融,凝滞许久。
上官文若偏过头,自圆其说道:“好歹买上点东西,叫她放心吧。宁可让她知道你是出去玩了……”
祝子安仍不说话,心中却为她似有似无的一句关心有些欢喜。
“我是为了你好。”上官文若又劝。
祝子安知道,当然知道。
“可是,阿若,我娘怕是已经知道了。”
他想想那日祝子平所说——另有事情要找他算账……
想来不是玉漠那件事便是自己放走丁堂主的事。可无论哪一样,以母亲的警觉,都不可能不疑心他与亡海盟的关系。
“其实长公主知不知道无所谓,关键在于她信与不信。”上官文若狡黠一笑。
“阿若可是想到办法了?”祝子安小声问她。
“点到于此!”上官文若背过身去,又朝前走,“这是师父的家事,我不便插手。还是师父自己想办法吧!”
祝子安笑对她,“可是阿若既想到计策,又不能实施,不觉得可惜吗?”
上官文若停下了,祝子安立刻跟上来。
“师父该不会是想把我也带回康王府吧?”上官文若疑道。
祝子安见她猜出,只好松口道:“如果是呢?”
上官文若似是生气地盯着他,质问道:“那你要我以何身份进府?”
“我带人回府,还需要身份么?你愿意是我徒弟也好,愿意是念儿的师父也好,愿意是我朋友也好,愿意是……”祝子安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就前者吧。”上官文若及时打断了他的思绪。
祝子安的眼睛忽然亮了,“你……可是答应了?”
“难道如今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上官文若不自觉撇了嘴。
祝子安却欣慰地笑了。
黄昏时分,夕阳渐斜。二人不知不觉已走回客栈。
祝子安将念儿交到上官文若怀里,嘱咐道:“等我。”
稍后,牵了凌海出来,这才又上了路。
“阿若,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祝子安说着,十分小心地朝她望去。
上官文若深沉舒了一口气,反问他:“师父应该是有很多事想问我才对吧?比如玉漠,比如顾师叔,对吗?”
祝子安微眯双眼,自顾自地笑了。
“这两件事确实疑点重重,但我相信阿若行事必有其法,不管你做什么,一定不是为了害人。所以,但凡你决定的事,我只帮你。至于原因,你若不说,我绝不问。”
上官文若对上他的眼睛,有些惊讶。先前他好奇自己的身世时,可不是这样的。如今竟也能妥协至此。
“所以师父到底要问什么呢?”上官文若一时有些猜不透了。
祝子安情不自禁攥了攥手,紧张道:“阿若,你的家仇于你来说,有多重要?”
这话问得突兀,上官文若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我的命有多重要,它便有多重要。”
“那师父呢?”祝子安又问。
上官文若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沉默。
祝子安低头苦笑,良久,又道:“阿若,我知道你自小失去双亲,心中有恨。可是十八年过去了,当年的北疆将帅大多已不在军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