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无人不知毕将军续弦,妻子风华绝代,二人伉俪情深。可你没想到她的天真快乐重见天日之时,竟会是这样的场面。
她挣脱你的手掌扑入逐域怀中,口中还问:“你是不是还会娶我?”她睁着大眼睛,恁样纯真,恁样期盼,仿佛就像邻家女孩那般烂漫无瑕。
你难受得快要死掉。或许像被人用竹签挑起指甲盖那样痛。
你那么爱她,爱得山崩地裂,所有的悲喜只因她一人。你那么爱她,把一切都给了她,只差没烧高香供着,她却一心把你当作入宫的踏脚石。你一往情深,奢望有一天苦尽甘来感动她,从此十指相扣,可她的眼中只有那个负心人。
你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遭受别人的伤害,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远远地看,奢望有一天自己能像雕像人鱼感动世人那样,感动她。可是,她却没有多看你一眼。你卑躬屈膝,恳求她的关怀。她却冷冷地说:“你不是逐域。”
是啊,你不是逐域,哪怕她想把你当作逐域,在你身上找逐域的影子,你都不是逐域,都不会变成逐域。
人总是痴迷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你看着她美艳无双的脸庞,想着或许你的苦恋可能要与她纠缠到地老天荒,可她却不干了。她从不肯给你爱恋,却屡次教会你受伤的感觉。
她死的那一刻你终于恨透了,你恨不得戳穿逐域的心肝。她对你的不屑,冷漠,怨毒,你都可以忍受,唯独不能忍受她的死亡。你把所有的怨气加诸到逐域身上,却忽略逐域其实被青馜下药忘记她的事实。
然后,你开始绸缪复仇大计。你南征北战,打天下拓展逐氏疆土,功高震主。你表面上站在逐域一边,实际上党同伐异,玩弄权术,收买人心。为了她,一切颠覆都是为了她。不单单是为了复仇。你还想向九泉下的她证明你其实比逐域优秀。
复仇的快感并未把你从蓝柏玡衣的死亡中拯救出来。午夜梦回,你总不明白她在梦中坚决冷酷的脸孔。你原本觉得她应该高高兴兴地看着你为她复仇,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你似乎迷迷糊糊地听见她说只要你不害逐域,她就答应回来。而后你竟真的罢手了。
四年后的一个风雪夜,你在你与蓝柏玡衣经常出入的酒楼门口看见了一场车祸。世人称之为国内最贵的车祸。因为在酒楼三岔口前相撞的八辆马车装的都是古董,车上还坐着富可敌国的古董商人和他美貌无双、别人用一座城下聘他都不愿嫁出去的女儿。你瞧见一个身披雪白大氅的女子被民众从马车中抱出,鲜血淋漓,奄奄一息。她的帷帽被风吹开的时候,你隐隐约约瞧见她与蓝柏玡衣相似的脸庞。
你惊得退步,毕岫杉适时扶住了你。他从来没有想过你这样意志坚定的人,也有失态的一面。
你站稳以后疾步而去,俯身揭开盖在她脸上的帷帽,又惊又喜又怕。待真的瞧见了一模一样的颜容,便只剩下狂喜了。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身后的毕岫杉却没有回话,只定定地站着。怕是他也傻了吧。
“你总说她不会回来。可你错了。”颤抖五指轻抚上她的眉眼,仿佛一切都是真实的。
“去,备马。快去啊!”
你实在无从抗拒蓝柏玡衣的容颜,不论意志多坚定,不论心肠多生硬。
你以为老天爷眷顾你,赐给你和蓝柏玡衣长得一模一样的蓝夜心。一个自遭遇车祸便不会言语的女子。她成为最好的倾听者,总是微微笑着回应你的言语。你说服自己相信是蓝柏玡衣放不下你化作蓝夜心回头找你,并不是自己太想她才将面前人看作她的模样。直到毕岫杉将你骂醒,你才知道自己一直活在荒唐的梦境里,遥想蓝柏玡衣死而复生。
原来,原来她的确已经不在了。
你缓步走过她从前住过的地方,触碰她用过的物件,仍旧不愿相信她从未爱过你。若不曾爱过你,便不会给你恁多美好回忆。
真正清醒的时候是你带蓝夜心上街那天。你放她半天自由,派上护卫陪她去玩,自己则在酒楼远远看她。那天由于是集市,街上的人很多很多。你在酒楼之上盯着远处正咬着一串冰糖葫芦的蓝夜心,忽然瞧见逐域出现在熙攘人群中,朝着蓝夜心的方向挤。他喊着蓝柏玡衣的名字,伸出手想抓住面前和蓝柏玡衣相似的女子。
你一下子恼了,正要迈步。可身边的毕岫杉却拉住欲下楼的你,对你说:“她不是她。”
你茫然无措,忽然忆起蓝柏玡衣浑身鲜血死去的一幕,大片大片的血色染红你的眼睛。你紧紧地闭着眼睛,心底的痛和恨就像那日的海浪一样击打着你。
“别再想过去的事情了,都已经过去了。再放不下,她也不会回来了。”
你终于同意毕岫杉的提议,将蓝夜心送给逐域。
临行之前你为她作画。你一直不敢让她瞧见这幅画。你怕她知道,画中人其实不是她。虽然相貌相同,但气质有别。画中人苍白颓败,冷艳决绝,她却弱质纤纤,温婉娴静。
而后,你放火将蓝柏玡衣的居所燃成灰烬。
如此,便能少些牵挂,少些思念。
你对着逐域的背影告诉他,她叫蓝夜心。
你站在原地,眸子如狼般耀眼狡黠。
你让逐域相信蓝柏玡衣死后,你除了权力已别无所求。从此皇宫外的军队归你掌控,你手握兵权,权倾天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