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笑而不语,女婿到底能力如何,之前带他出入军帐,了解各方军务的时候,他自然还是清楚的。
“我还有一些事要忙,你回去后,且先不要跟女婿说见过我。”
弗陵点头。
她眼微眯,问他,“你怎么第一时间没有问小姐?还有您那小外孙?”
镇北王忽地想起来什么,笑笑又道,“令仪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我那小外孙没折腾她吧?”
弗陵却也不隐瞒,倒豆子一样地腹诽。
小姐之前因为王爷出事的消息,吃不好穿不暖,胎心不稳。
更在听说你是被西凉兵给引入淮阴冰湖,不顾自己三个月大的肚子,竟单枪匹马地跑去对方军营大闹特闹。
三只箭镞,成功射杀了一个前来督军的西凉大臣,嚣张且狂妄。
最后还是被宋襄瑜带人逮了回来,可回来后也不消停,现下还整天追着元神医不放,把她肚子里碍事的东西给打掉,闹着要当元帅,上阵杀敌。
镇北王气得脸色倏然一变,“她这真是胡闹,你们也不拦着她。宋襄瑜是干什么吃的?”
听听这口气,刚刚可是对宋襄瑜大夸特夸的?
弗陵心底发虚,抿着唇角,低头不语,“唯一能镇压下她的也就只有您了,镇北王。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一直以来默不作声的裴彧忽然睁了睁眼,出了声。
他撑着下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要不然,王爷您就跟她一道回去了,我这边的镖师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手。”
镇北王连连摇头,“不行啊,老板,您这一个人在这里,底下那些人又没有我面面俱到,我不放心。”
弗陵,“......”
他家王爷铁定了摔入冰湖后脑子便进水了,要不然铁定不会说出这种趋炎附势的话。
裴钺笑说,“您可是镇北王,我怎么好意思......”
弗陵忍不住要代王爷不忿,“你一个米商可真是好大的口气,说不好意思使唤我家王爷,不还是使唤了。”
裴钺不自觉地舔舐了下唇角,挽唇笑了起来。
“你这是狗仗人势了?”
过去这丫头明明那么怕自己,吓得跟什么似的,如今反倒好,自以为旁边有镇北王给撑腰了,还敢朝她面前叫唤起来。
弗陵抿了抿唇,垂在两袖的手不自觉地紧握了起来。
狗仗人势是吗?
也对,她如今不过就是卑微的一个小婢女,可对方却是高高在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弄权擅政的镇抚司指挥使。
在他眼底那不就是镇北王收留的一条狗吗?
镇北王将其护在身后,看着斜倚在椅背上的那人一眼,微微笑了笑。
“老板,我就跟说句良心话,如今大战在即,军中所备的粮草根本就熬不过半个月,如果您再不肯卖给我,只能让将士饿着肚子上阵了。”
原来是为了粮草镇北王才需要如此的卑躬屈膝。
之前朝廷给的粮草就被流寇给劫走了,如今军中粮草紧需。
自从开战后,一些非法商人便大量地收购粮食,导致多个州郡粮食价格持续高涨,久降不下,他们就等着所有人的粮食都吃光后,到时再高价卖出去,发国难财。
弗陵拽过镇北王的袖子,“王爷,您不要这个样子求他。”
镇北王只当她小孩胡闹,“阿杳,别闹了,如今满大殷有钱都买不到粮食。”
“不是的,姑爷真的有办法......”
弗陵知道宋襄瑜的确有办法,这些日子宋襄瑜已经找到了附近一个庄子,庄子里头有不少村民种植小麦、玉米、番薯,还有打猎围捕的山野人家。
宋襄瑜打算让他们为军队树丛粮草,虽然数量少,但整个庄子就能够积少成多,而且谁家出的粮草多,还能换取功勋,这样更激烈了村民为军队输送粮草的积极性。
裴钺眉心微微拧着,陡然启唇,“我可以给你粮草。”
镇北王错愕,像是自动屏蔽掉弗陵的话似的。
“真的?”
裴钺点头,目光睇向了弗陵,“我也不跟你要钱,但拿她做抵押。”
镇北王言笑晏晏:“可以。”
弗陵:“......”
天总算是放晴了,连日里来的大雪也戛然而止。
弗陵逡着这雪皑皑的院落,心口一阵一阵地发着堵。
镇北王还真的拿她做抵押了,说什么为了三军将士能吃得上一顿饱饭,大力凛然地牺牲了自己。
她倒不是担心裴钺会对自己做什么,迄今为止也不过是让她当个小婢女一样,伺候着他的饮食起居。
可她担心的倒是夏令仪,她怀了身孕后就有严重的孕吐,对吃的食物也挑剔,若是没有自己定时定点给她熬制安胎药的话,谁还记得她。
一道清脆的脆裂声忽然响了起来,是裴钺打碎了茶杯。
弗陵瞧着石板地面上的碎裂的旧窑十样锦的茶盅,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
知道他是故意打碎的,没事找事给她做,弗陵也无力气跟他辩驳,认命地去捡起。
“人在这里,心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
“您要是看不惯我,那就放我回去。”
裴钺不禁挽唇,笑笑说道,“你是失忆了还是真的忘了什么,你家王爷将你抵押在了这,在他还没来赎你之前,难不成还光吃饭不做事?”
弗陵将碎裂的瓷盏碎片一一放回了攒盒里,低声腹诽着,“我这不就是在做事。”
裴钺低头瞧她,只剩下一个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