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打战真不是能纸上谈兵的事情,即便宋襄瑜之前跟着王爷学习了有一段时间,但要让他暂代王爷的位置处置军务,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麻烦。
骑兵打战都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可因为突发战役,朝廷连主帅都是悄无声息地出现。
之前被前任镇守给暗自敛财后,粮仓压根就是个空仓库。
要运输粮草下来,少不得也得三个月。
即便大家都知道边关的将士保家护国饿不得,却始终还有人暗中打起了运送粮草这笔肥差的主意。
太后的娘家,也就是当今陛下的舅舅,林盛桦,户部尚书。
其子林正勋领了护送粮草的伙计,承诺三个月内便把粮草押送到了边境,还在陛下面前立下过毒誓,如果未能完成使命,他要如何让如何。
口气简直是大言不惭。
或许命运就是那么地曲折离奇,在路上,被无端出现的一伙流寇给劫走了,所有的官兵都尽数被截杀,林正勋也因此断了一条腿。
小皇帝看着满身污血,跑来宫中求陛下赐他死罪的林正勋。
既然你之前说得那么大言不惭,如今完不成任务,那就只能按照你之前誓言所说那样,便赐你一个午门斩首。
太后得知此事已经迟了,忿然之下,斥问起了小皇帝为什么要杀了林正勋。
小皇帝脸色颓然,低垂着眼帘,笑笑出声。
“当初朕问朝臣,到底谁能胜任这个运输粮草的任务时,朝臣跟朕举荐了远德将军。”
“只是您说,林正勋也想要为朕出这一份力,朕是看在母后您的面子上,才将这件事交由他去办。办得好,朕重重有赏,办得不好,林正勋也说了,他会以死谢罪。”
“可这才过了半个月而已,粮草就在路上被丢了。如今朝臣都说朕当初不该把这件事交由给林正勋去做,现下好了,出事了,没粮了,铁定要打败战了,大家都来怪朕。”
“如今连母后您也来骂朕,为什么?”
“明明是他自己求朕赐他死罪的,朝臣们还在旁边一个劲地逼着朕做出决定,朕也是没有办法。”
他说着说着,眼眶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用手背压着眼睛、
“他是舅舅的亲儿子,是我的亲表哥,母后,如今我把表哥给杀了,以后舅舅会不会就不管我了?”
太后到底还是狠不下心去责骂他,不过是一个傀儡皇帝,到处都要受到朝臣的控制,要不是之前林正勋自己夸大海口立下的那个誓言,如今也不会逼得皇帝在朝臣的目光注视下,将他处死。
离王爷失踪不见,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而事情到底还是纸包不住火。
不仅是夏令仪知道了,在京都的朝臣百姓也对此人心惶惶,更甚者是在西凉国,这简直是一件让人大喜过望的事。
宋襄瑜之前得到暗卫传来的消息,在一个小县城遇见了疑似王爷的人出没。
说是疑似,不外是因为那人容貌不止肖象王爷,且跟在一个米商身边,据说是他的镖师。
弗陵看了暗卫传来的画像和那镖师平时的一些习惯后,怀疑那就是王爷,只是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王爷才不得已假装消失。
跟宋襄瑜请愿,自己要亲眼去见那镖师一面,如果真的不是王爷的话,那她也死心。
宋襄瑜同意。
米商是殷朝人,在殷朝各州郡都有自己的米铺,过去也曾往来都往来西境各部,贩卖粮草,这些遇上了打战,生意也一落千丈。
但他愿意将粮草卖给宋襄瑜,可这价格,双方却一直还在协调中。
弗陵去见那镖师前,意外地看到米商压根不是别人,而是一直以两幅面具示人的裴钺。
而最让自己觉得离谱的是这镖师,压根就是自家王爷,唯一不同的是,他把胡须刮掉了。
这两人真是演戏演上瘾了,裴钺一个人演还不够,如今还拉着她家王爷一块演。
可王爷如今可都四十来岁了,怎么还随那变态玩这种游戏?
要是王妃知道了这事,指不定得骂死他,王妃平时最稀罕王爷那两撇胡子了。
王爷被识破了,也不好在跟她继续假冒伪装,只是笑着解释,当初掉下冰湖,是被裴钺的手下给救走。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就只能在他身边当镖师了。
这破理由......哪有那么单纯。
弗陵瞧着这不怀好意的裴彧,跟王爷道,“您知道他是谁吗?”
王爷还是习惯性地叉腰,“知道啊,卖大米的。”
弗陵脑袋冒了三道黑线,拉着他到偏处轻声说道,“您别跟我装,他就是镇抚司的指挥使裴钺,真的。”
镇北王那么狡猾诡诈的一个人,之前和陛下演戏,从京都里跑了出来,如今又能从冰湖中,侥幸逃生,要说自家王爷没有什么真识人的本事,她绝对不信。
这下子却轮到镇北王纳闷了,抓过弗陵的手往旁提,“你这丫头竟然知道他的真面目,什么时候见过的?见过多少回了?都说过什么?如实给我招来。”
弗陵被他问得无奈,只好道,“还不就是因为您才入的狱,王府被围,我去看王妃,就被他审讯了。”
“王爷您可不知道,他把我给王妃做的糕点吃了,还罚我跪。”弗陵告状地说道。
“那我可没有办法,如今他是我雇主。”镇北王竟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天可怜见,就算以前过得再苦过他也没有露出过这副无可奈何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