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一步又说:‘他二嫂,你娃确实烧得厉害,要赶紧去医院治疗。耽误的时间长了就不得了,就会烧成肺炎、脑膜炎等许多麻烦病,甚至还有生命危险哩。’
神二嫂傲气十足地说:‘嗨!快放你七十二条心,我们的子孙后代都是神的儿子,有神保佑着,啥病都不用害怕。就是偶然有点小伤小病,那也是她自己对神有不敬的地方,神给她一点应有的惩罚而已。我只要好好地对神忏悔几次,诚心诚意地祷告几回,我娃的病就会好,用不着你来瞎操心。你老蝴蝶算个弄啥的,有啥资格给我说哩?把自己的事管好就行了。
嘿,叫我把娃往医院送,我啥都知道,现在的医院都是骗钱的。什么救死扶伤,什么人道主义,嘴里说得好听,各种价钱猛往上涨,透视、化验、拍片子,光检查费就有一河滩。没病成大病,唉,医院都成了坑家店了。我才不上那种当,放着不花钱的神不信,为啥要往花钱跟吃钱一样的鬼地方去哩。’
我又耐心地说:‘他二嫂,去医院看病,不是还有合疗报销吗,自己花不了多少钱。你神女的病的确很严重,再不吃药打针就会出危险。我跑来找你,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
神二嫂不但不听,还跺着脚狠狠地说:‘嘿,好心,出了名的瞎瞎膏药,就凭你,还能有啥好心。合疗报销,那都是拿你的拳头绕你的眼哩。医药费多算些,手续费多算些,检查费再多算些,无非是医院发洋财,病人多挨错罢了。你就是再说,我也不挨那种洋错。快走,快走,再不要到这里搞破坏啦。我们姊妹伙在一起聚会,碍着你的啥事啦?你就是爱告人也不该管得太宽,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干各的事,你赶快走吧!’
三长夫妻从地上起来,两人一齐推着我说:‘好叔哩,你快走吧,不要破坏我家的事啦。我两口又没惹着你,你为啥要来捣乱哩?快走,快走,就算我两个求你了。’
他们不由分说,连说带推地把我掀出门,回身就把两扇门关得死死的。我在外面拍着门喊,里边再也没人搭理,只能听见一片咕咕哝哝的祷告声。我干着急没办法,只能在门外来回走着想:这咋办呀!自己一把年纪,答应孙女的事没有办到,回去给娃咋交代呀?”
常大伯听到这里,也急得抓耳挠腮,忍不住瞪着他说:“那你昨天就知道啦,昨晚就该去找村干部,咋能拖到今晚哩?就他们这种情况而言,人不是正常死亡就得报案,让公安机关验尸处理。他们隐瞒不报,聚众胡闹,大搞迷信活动,这些都是属于非法行为。你就是告到派出所、公安局都不为过,他们怎么会不管这种事哩?”
老蝴蝶说:“我昨晚回来就半夜了,能找谁呀?今天起来的有点晚,找干部就没找到,我就抓紧上县去了。可能是我没有走对庙门,也许没有抓住重点上纲上线,只说是信神的人胡乱祷告哩。如果照你说的那样去说,或许不会白跑一趟。看样子,我应该先找你才对。”
常大伯说:“你找我也没办法,我一早就打药去了,那你昨晚咋能半夜回来哩?”
老蝴蝶说:“我昨晚多亏回来的晚,要是早了,就把你今天的好事耽搁啦。”
常大伯说:“我有啥好事哩,就是柳枝娘俩来了。人家是来感谢玉顺的,玉顺资助她儿子上学,与我有啥关系。”
老蝴蝶又说:“咋没关系哩,名誉是谢玉顺的,实地是来找你。玉顺怎么没见送她,你两个谝得怪热活的,皂角树下停了那些人都没看见,真够专心啦。”
常大伯笑着说:“送个人算啥哩,我又没被人家扒光衣裳。快说你昨晚咋能半夜回来哩,是不是又遇上什么fēng_liú韵事啦?你要是不好意思就别说,我可不会强人所难。”
老蝴蝶忙说:“咱这人男不男,女不女的,就算遇上fēng_liú事又能怎样。他们当时把我关在门外,我使劲拍了会门没有人理,却招来了一帮本村群众。这回更热闹了,门里是众神民的祷告声,门外是众村民的议论声。我也想听听群众对这事的看法如何,所以,就没有急着回家。但我当时没有想到,自己竟成了大家谈论的焦点,议论的中心,诉说的对象,一时走不开啦。
三长家左邻是个接近老年的中年妇女,晚上还能织着毛衣看热闹。她首先对我说:‘老花叔,我知道你爱告人,听说你告人都得了奖啦。你想了解啥情况就只管问我,我啥都知道。你挣钱多少我不想要,也不为得奖,给你提供情报都是免费的。你只要能把三长这两口子告倒,不再信神比什么都强,我这个邻居也会感谢你的。
我家和他家只有一墙之隔,中间这道土墙是上半年,二三月间打的。那时候的黄土叫开花土,打起来的墙不隔音,这家人说话、有个啥动静,哪家就能听得清清楚楚。因此,他家啥事都瞒不过我,我今天就给你详细介绍一下。
这三长两口子只有一个女儿,取名‘茄花’,他家是村里的独生子女户,一直享受着独生子女的政策待遇,前几年的日子过得挺幸福的,早早就把平房盖起来了。我只说这两口好好干上两年,就能把房子粉刷完、装修好。两个劳力供养一个学生,负担又轻,待遇又好,往后的日子还有啥说的,不用说都是现代化的幸福家庭。
谁知道好景不长,茄花刚上初中不久,三长两口子不知怎么信开了神。人家信神的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