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起腰对妻子说:‘娃他妈,咱们割了有多半亩啦。以前的三夏期间,现在还没到地里呢。看来,过去批判包产到户不对头,只有包产到户,才能责任明确,提高效率。’
妻子捆好一个捆子说:‘可不是吗,集体的时候,经常开会呀,讲话呀,灵醒人混着轻松工分;老实人挣了些只值几毛钱的劳动日。一年到头活做不完,把人挣不死也磨死了。’
他弯下腰继续割麦,忽听身后一声惊叫,急忙回头看时,就见妻子用右手捂着左手,呲牙咧嘴地说:‘他,他爸,快去地头抓点麺麺土来。我,我把手割烂了。’
他看到妻子的手被鲜血染红了,急忙跑过去说:‘啊!流了这么多血,麺麺土不行。’
妻子说:‘咋不行哩?我娘家的人都说:麺麺土,贴膏药,大夫来了就好了。’
他说:‘尘土里边有细菌,伤口容易感染。你别急,咱这里遍地都是宝,这点小伤算啥哩,一会就能好。’他顺手在地梁上拔了一棵‘刺金草’,掐去根,放在手里用力揉成一个小团,用三个手指捏紧,往妻子的伤口上滴了几点绿水,再把草团按在伤口上,掏出手帕包好说:‘你坐在地梁上歇歇,马上就不疼了,一会又能割麦,我先慢慢割着。’
妻子说:‘你急啥哩,咱们都歇一会再割。’他陪妻子并排坐在地梁上,不大一会,妻子果然觉得手不疼了。她揭开手帕一看,割破的伤口紧紧地沾合在一起。
他看了一下说:‘别解开,多包一会就好了。你经常割麦哩,咋能割到手上?’
妻子说:‘唉,镰刀被麦子盖住啦,我不小心就摸上了。多亏有你这大能人,不然,今天可能就割不成麦啦。你咋知道刺金草这么好的?既能止血,又能止疼。’
他得意地说:‘这就是爱看书的好处,你以后有时间,也要多看看书哩。’妻子点着头向他靠来,他没有躲闪,伸手搂住她的肩膀,两人紧紧地偎在一起---------。
玉顺直到晚上八九点,才和老婆麻将婶,领着孙子小平回来了。他还没到门口就被三快婆拉到路边,说着今天家里发生的事。麻将婶等了一会,自己开着门说:“有啥事哩?把它家地,也不叫人歇歇。小平,快往回走,咱不等他啦。”
玉顺听完三快婆的叙述,心里明白怎么回事,一定是自己的谎话穿了帮,漏了底,估计这事麻烦了。他就对三快婆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今天我们都没在家,把你忙坏了吧?快回去歇着,晚上把羊看好,我听说偷羊贼最近不少,你们要小心哩。”
三快婆说:“我们没事,两个人换班看着哩,整晚不睡觉。偷羊贼本事再大,也偷不走我家的羊。倒是你哥有事哩,一天都怪高兴地,后来不知咋啦?一下子就没魂啦。”
玉顺说:“不要紧,我过去给他好好说说就没事啦。你今天够辛苦的,快回去睡吧,你去也帮不上忙。放心,我,我就是求他,也要叫他把这事办了哩。”
三快婆往回走着说:“唉,只要他的事能成,我就是再辛苦都愿意。”
玉顺走进兄长家门,伸手拉亮前厅电灯,掩好两扇大门,坐在兄长睡的竹床边上,把常大伯从甜蜜的美梦中叫了出来。常大伯极不情愿的动动身子,他真希望这个梦做得再长一些。然而,他还是从美梦中醒过来了,但他没有起来,而是活动了一下四肢。
玉顺继续叫着:“哥,哥,你睡觉咋不回房睡哩?晚上夜凉,睡在这儿不盖会感冒的。”
常大伯慢慢地睁开眼睛说:“不要紧,你哥这身体结实着哩。玉顺,你给哥办的那个事情,还得麻烦你去给人家说说,就说我一个人过习惯了,不想再办人。让人家另做打算,咱不能耽误人家的正事。以后你就别操心了,我一个人过着挺好的,办啥老婆哩。”
玉顺急忙劝着他说:“哥呀,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见了柳枝以后,一直非常满意,后来送她们走的时候才发生了问题。
我估计柳枝把我给她出钱的话给你说了,你接受不了,当时就不对了。好哥哩,你这是何苦哩吗,我为你出钱是心甘情愿的,也是理所当然的,你就别执拗啦。
我和咱们那些弟弟妹妹通过电话,大家都支持我这么做,还让我给你跑料盖房,不管合子回来不回来,我都会一包到底。你啥心也不要操,好好地把这事办了,对双方都是好事。”
常大伯转过身说:“好事,好事,你们都认为这是好事。可是,你用钱要挟人家嫁给我,这是啥行为吗?这是买卖婚姻,用钱给你哥买老婆哩,上不合法度,下有损道德。
我宁愿光身到死,也不能用这种方法讨老婆。兄弟呀,你也是为人师表,当了一辈子教师的人,做事就要合理合法,为人就要光明磊落。你,你倒好,把骗人、欺人的本事学会了。”
玉顺着急地说:“好哥哩,事和事不一样,人和人也不一样。柳枝为人极其贤惠,勤劳朴实,真是个会过日子的好人呀!她是为了供孩子上学才出嫁的,我不答应给钱,这事就没法说。哥呀,你这回一定得听我的,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事办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
常大伯摇着手说:“兄弟,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事不能这么办。你一个月出一千元给我办老婆,像个啥话吗?办老婆不是雇保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