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东渡口。
渡口沿岸落满荒草,兵荒马乱的时代里,渡口生意日渐衰退,许多冀州、并州往来的商贩都提心吊胆,着接连几个月都不敢出门做买卖。也有船家相传近来匪盗猖獗,不知哪里来了活专门做水上生意的强盗,官军几度接到消息赶来,皆扑了空。
河岸上仅有的几艘破旧的小舟,都因天色已晚不再渡人过河,一名少年模样的男子,手牵一匹良驹,另一手持一柄银尖长枪,在月色下枪头的寒芒显得格外亮眼,闪着光,幽幽低鸣着。
“咔哧”
火堆中的火星忽然一跃升空,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少年将马匹随意安置在旁后,就坐在自己早已生好的火堆前,炯炯有神的目光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火堆中,熊熊燃烧的火焰,正如他此刻内心的写照外热内冷。
从蔡城一路向北而行,他眼见多地连遭战乱蚕食后的惨淡,许多百姓流离失所,辗转他乡,这一幕幕更加坚定了他北上的决心,他认为只要解决掉战乱根源黄巾贼,百姓就能过上安稳的日子,直到昨日赶路时遇到官渡境内的百姓,从他们口中得到了另一个答案,令他深陷囹圄。
黄巾贼只是带来战乱搬家就可以解决,但是,朝廷的统治黑暗才是他们生活苦不堪言的根源。
少年凛然抬起头,长舒一口气自语道:“这世道何时能改改了?”
少年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男子的问候声:“小兄弟,你好,在下赶路忘了时辰,路经此地见你这有火光,贸然来取暖歇息,还望无怪。”
“唔?”少年猛然回头掠了一眼来人,只见是名粗缯布衣的男子,一脸风尘涂黑了半个脸颊,缓步走到他面前。
“阁下,随意!”少年的回答简明扼要,语气中却又有些拒人千里的感觉。
男子缓缓坐到火堆前,伸出粗壮的双臂在火上来回烘烤,火光照亮他的全身,少年此时才恍然发现男子身后居然拴着一柄长枪,一身通黑,就连枪头犹是漆黑。
“多谢了,小兄弟!”男子客套道:“不知小兄弟今年多大,居然独自一人在这渡口歇息,不怕半夜遇上强盗土匪?”
“十七!不怕!”少年的语气未有分毫降色,冰冷冷道。
“哦?”
男子有些不敢相信,十七岁的少年居然会在这荒郊野外,独自一人过夜。但是晃眼间发现少年身旁一柄寒气尽显的长枪,又不得不承认他真有这份独自过夜的能耐。
“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哪里人呢?”男子继续套话道。
少年漠不关心的样子,视线并未有丝毫转移的迹象,语气冷薄道:“你们素不相识,知少便好,何必深交?”
“呃!”男子几乎快被少年的话回绝的有些说不上话来,迟钝道:“既然你我有缘再次一聚,不妨就相互认识认识,在下张绣,武威人!”
“你也凉州人?”少年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转变,缓缓抬起头正眼瞧了瞧张绣,“我叫张骁,扶风茂陵人!”
“哦?真是巧呀!”张绣喜悦道:“不想你我同乡又同姓呀!不知张兄弟这是要去哪里?”
“冀州!”
“唔?”张绣讶然道:“冀州不是正值黄巾贼战乱交阀之时吗?你去哪里作甚?”
“投军,灭贼!”张骁言语简练却满腹热血。
张绣听得无不惊愕,年纪轻轻居然有此投军报国的一腔热血,但真是比许多当官为将的要强得多。
广宗城,城楼上。
又是一夜难眠的辛评,天还没亮就赶到城楼上,矮墙前眺望远处的树林之中,又时不时走到身后,观察城门下是否有异动,潘凤出城的异动。
辛评裹着粗布皮来回跑动了几次后,就见辛毗从城楼下一脚踏上阶梯,亦步亦趋的赶上城楼与辛评会面。
“佐治?何时如此惊惶?”辛评疑惑道。
“呼呼!”辛毗插着腰直喘大气,额头上的不停的冒着汗珠,“大哥你怎么又跑这里来了?我我还以为你放心不下,又去找潘凤说理去了?”
辛评自观向城外的树林,半响方开口道:“我才不想再去触潘将军的怒眉呢?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跟他分庭抗衡的,此举大为不利冀州安稳发展呀!”
辛毗目光一闪,气息已然恢复大半,低声道:“大哥,莫不是也觉得并州丁原来者不善?”
“嘘!”辛评一把将辛毗拉到距自己仅仅三寸的距离,贴耳低声道:“佐治,小心隔墙有耳!”
“如此说来,大哥也怀疑丁原会借机打探我军军情?”辛毗犹豫道。
“这是自然!”辛评笃定分析道,“并州与冀州唇齿相依,但冀州的物资辎重却胜过并州荒原关外百倍有余,丁原乃虎狼之辈,岂会不眼红,岂会不想吞并?若是此时,让他看出我冀州同僚不合,他日施以流言蜚语挑拨离间之计,冀州岂不危矣?”
“额”辛毗猛然缩回身,四处观望了一番,“那我们请他来牵制潘凤,岂不是引狼入室?”
辛评微微沉吟了一下。先前请丁原进广宗城牵制潘凤,并非一时贸然之举,在此之前,辛评就已然清楚丁原此番的来意,名为助阵歼灭黄巾贼,实则探听虚实,不然他也不会就带着区区千人,跨过太行山匆匆而来。
“不要慌佐治,”辛评心平气和的解释道:“潘凤虽然素来与我等谋士不合,但是此番却也看在外人面上,不肯与我等撕破脸,想必他多半也怀疑丁原来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