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毗登时眼睛一亮,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确实如辛评所说,昨日的议事厅上,潘凤险些就要和他撕破脸,可最后却又无端端借故离开,这很明显就是不愿意让当时也在场的丁原,发现冀州这同僚上下不齐的内患。
辛毗赞同地点了点头,同意道:“确实,潘凤昨日的行为的确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眼下,令我更为担心的事情是云公子,”辛评忽地将目光又转向城外的树林深处,幽幽道:“不知他是否真能如约击退驻扎城外多时的黄巾贼!”
辛评突转的话题中,辛毗隐约察觉到自己兄长的语气是那么的低沉,不安且又深信不疑的矛盾。他上前拍了拍辛评的肩膀,安慰道:“兄长放心,小弟相信云公子定会不负众望,在约定时间内击退黄巾贼。”
广宗城外,波才大营。
自以为还是一营渠帅的波才,一早便召集了刘辟、孙夏、黄邵等人来营帐内议事,唯独没有请高升一人,而议论的问题只有一个,就是营中即将水源枯竭,要派谁出营避开汉军视野,将水源运回军中,并打探营外汉军部署情况以便发起反击。
这种冒险不得利的事情谁又愿意做出头鸟,第一个站出来吭声呢?昨日波横出营当即就成了亡魂,此刻他的尸首还未掩埋入土,同那些战死的士卒一道被搁置在前营帐中。前车之鉴就摆放在哪里,试问谁还敢贸然领军出营打探呢?
帐内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却一句话也不敢吭,只有波才目光阴沉,在旁仔细观察着众人的举动。众人相互对视之时,帐内忽然有人提出异议,“怎么?不见高渠帅?”
没人知道是谁提出来的,众人登时张望了帐内一遍,纷纷感到意外,作为渠帅的高升居然不在帐内,黄邵上前一步,朝波才拱了拱手,质问道:“波头领,难道你没有请高渠帅来议事?”
“请他作甚?”波才肃然冷眼一瓢,凛然道:“这里有我主事岂不更好?难不成黄邵头领只服高升,不服我波才?”
“不敢!”黄邵素来性子直爽,回答直截了当道:“黄某敬波头领统兵颍川随大贤良师辗转北战,劳苦功高,但是,眼下高升才是渠帅,我们应该遵从大贤良师命令,听从高渠帅号令才是,大伙说对不对!”
“这”
孙夏和刘辟相互对视了一眼,双双迟疑不语地垂下头。
“唔?”黄邵诧异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身后的两名头领和几名副将,皆神色闪躲一言不发,“你这是怎么了?难不cd不赞成我说的?”
波才目光阴森,望着黄邵不言不语。
“波头领?难不成你是故意为之?不请高渠帅前来,”黄邵将目光又转投向波才,冷冷道:“难不成你无视大贤良师任命之事?”
波才嘴角抽动,语气间隐约带着点嗔意,却又被一脸伪善的笑容遮掩过去,徐徐道:“黄头领,这是什么话?我等皆是大贤良师提拔上来之辈,岂敢不遵从?”
“那因何不请高渠帅前来议事?”
波才冷眼掠了黄邵身旁的刘辟一眼,说道:“刘头领,你来告诉你的好兄弟,这是为何?”
刘辟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急忙垂下头,恭维道:“是。”
耳听刘辟如此恭维波才,黄邵脸上的怒意骤然有增无减,刘辟与他生死相依多年,此番又是一道从兖州死里逃生,原以为二人立场总会一致,且相互扶持相互力挺,不想此番,二人立场却迥然不同。
“黄头领有所不知,波头领一早就派人请过高渠帅,只是高渠帅还在睡梦之中,帐外刀斧手不允打搅,我等若是乞求仰仗一个如今还在入睡的人之手,只怕性命稍纵岌危啊!所以,眼下咱们只能仰仗波头领力挽狂澜,带咱们杀出重围,夺下广宗城!”
黄邵猛然一呆,双眼木楞地注视着刘辟,期待刘辟能给自己一个像样的答复,的确刘辟的话外之意是要拥立波才。
“刘辟!你!”
黄邵浑身一颤,只觉喉头万语无力再说不出话来,拉耸着脑袋缓缓垂了下来。
黄邵明白自己兄弟刘辟已然入了波才的贼船中,如果自己再有反抗之声,只怕帐外的刀斧手会立刻冲进来制服自己,连句话也容辩说就将自己结果了,甚至连刘辟也有可能就此遭逢毒手,然后波才在随便安插个罪名,好顺理成章将二人的麾下兄弟纳入自己帐下,一劳永逸。
黄邵不愿意就此死在这里,不能再像当初在兖州济阴一样。
这次,他选择隐忍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