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言情总裁>娇术>番外 进学(完)

王氏的转变,韩若海自然不知。

他在顾家过得如鱼得水,乐不思蜀。

顾简思的书房只眼看着并不出奇,可韩若海第一次见得全貌时,几乎吓得手足发软,其后更是非洗手洁面之后,不敢去翻阅。

灵寿韩家的藏书楼里头,凡举遇得善本,全是里三层、外三层地珍藏起来,必要得了族中许可,才能在专人看管下阅视,仿佛防贼一般。

可韩若海在顾简思的书架上,随随便便翻一翻,当世大儒的手书、赠书、赠文、批注,简直数不胜数。至于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大柳先生亲笔写就的原稿,顾侍郎自清鸣至而今拟写的文章,更是从草稿至成稿,无一不全。

甚至于顾简思四五岁启蒙,学字时随手写的文章,不过记录今日吃了什么,学了什么,上头居然都能找到大柳先生的红批、圈注。

对于韩若海而言,这一个书房简直是连天宫都比不上的好,他恨不得连觉都不睡,点灯熬夜待在里头。

然而再怎么珍惜,一天时间还是转瞬即逝。

到底是做客,纵然得了许逢的传话,他也不能一直在顾家待着。

等到得下午主院来叫吃饭的时候,韩若海终于依依不舍地同顾家夫人说了自己的打算。

那一位姓季的夫人全然在意料之外一般,柔声问道:“作甚这样着急回去?你叔父……韩官人不是说没什么要紧事吗?日间王夫人还特遣了人过来送了许多时鲜、果肉——我已是叫人收拾,正待让厨房明日做了来。”

韩若海赧然道:“二位远道回京,许多事情要打理,更兼简思难得回来……我已是叨扰了这样久,本有如此运道,求了顾侍郎帮忙修改文章,已是得天之幸,正要回去好生消化……”

明明可以假托其余理由,可不知为何,当着这一位季夫人的面,韩若海就是说不出那等客套话,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把内心所想老老实实全数交代了。

对面的季夫人笑道:“并无什么叨扰,太学里头一旬才有三日休沐,难得你们出来这一回,你与简思年龄相当,上回傅业之事,又多得你照应……”

韩若海的脸更红了,忙道:“我什么忙也没帮上……简思这般聪颖,又有许多人搭手,便是没我在里头瞎倒腾,此回必也是有惊无险……”

又推辞了一轮。

想来是看他态度坚决,那季夫人便道:“若不是家中有很要紧的事情,还是至少多留一日罢——简思的师公今日回京,他父亲才去接人,本想明日或是后日带上你们两个一齐过去……”

她好言道:“那一位师公毕竟是多年注经,教过许多子弟,难得有机会,趁着写上一二文章,届时上门请教,岂不是好?”

季夫人个个字都说得明明白白,韩若海也个个字好似都听清楚了,可不知为何,却是仿佛半点都没有听懂。

他过了好半晌,才慢慢醒得过来。

简思的师公——莫不是大柳先生?!

即便是在最美的梦里,韩若海也从未奢想过有一回能上门得大柳先生亲传指点。

须知那一位年事已高,除却有通家之谊的,久不见客。

这一个大馅饼砸得下来,叫他连张口推辞的力气都使不出来,晕乎乎应了,连吃了五六碗饭,也没尝出配的菜是咸是香。

有大柳先生在前头吊着,韩若海果然再不要什么脸面,也不再提什么回家,抓着机会得了不少指点,进益良多。

休沐的这三日,韩若海仿佛一直踩在云端,进顾府的时候明明十分清醒,可出顾府的时候,却是晕乎乎的,直到回太学里头又上了三两天的课,才慢慢好了。

***

太学的学生便罢,泰半是一心向学的,偏那国子学里头勋贵、高品之后居多,并无几个是来上进,不过混个名正言顺的荫补罢了。

众人旁的不行,见风使舵的眼力却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

傅业、杨度当初才入学的时候,人人都凑上前去巴结,今次傅业被收押入监,正等着金陵城中抽调宗卷几案并做一案来判,无论最后是个什么结果,早已说明宫中态度。

至于杨度,虽然出入都有禁卫相随,可看得久了就能发现,那相随的态势,却并不像是单纯的保护,更像是一半护着,一半守着叫他不许再同从前一样胡来。

太后亲下了懿旨收押傅业,又把杨度看得死死的,明面上是在敲打娘家,暗地里却也在敲打朝臣。

小皇帝才亲政,百官正观望之中,不少人见此行状,忙把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再说那顾延章回京之后,朝野间很是闹腾了一番,最后果然由天子下诏,着其任了三司使,在任上极有一番作为,此处且不赘言。

却只说韩若海与顾简思两个在太学读书,明明一齐由外舍升入内舍,又从内舍升入上舍,都有一甲之才,不知为何,竟是隔了多年,先后下场。

韩若海口风把得严,顾简思更是不爱说闲话的,有杜檀之拦着,再兼顾家有意遮掩,亲友也全不多言,是以直到多年以后,殿试结束,琼林宴毕,由人牵头修了同年录,见得高高在上的那一位后头写着“父给事中、参知政事顾延章,加检校太傅、行工部侍郎、充枢密使”,才哗然大惊。

再有同批入学的士子想起当年杨度、傅业之事,联系前后,始有恍然大悟之感。

回头去细推,那顾简思又何尝说过谎?

他说他籍贯延州,祖上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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