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杰是真的急,他本来本事就不是很大,胆子更是不大,遇见事时常就要心里害怕很久的,这回牵扯的事情更是不小,早已经惊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碰上了一个不怕死的彭德瑞,他就更加成了惊弓之鸟。
何亮瞪了他一眼,也觉得他反应有些过激了,呵斥道:“住口!多大的事?!你一个堂堂知府,被一个小小知县丫的抬不起头来,到时候传扬出去,丢人不丢人?!”
黄文杰还是害怕的厉害。
罗阎王是阎王没错,可是在他心里,彭德瑞就是另一个阎王。
这人执着的厉害,关键是他自己立身也正,一天到晚的都是在替百姓做事,朝城县的百姓们几乎就把他奉若神明了。
他要是认准了一件事,七八头牛都拉不回来,非得做到不可。
为着这个,他早前跟彭德瑞打交道的时候,往往头疼不已。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何亮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我让人去打发他,他若是实在不识时务,那就让他从这个世上消失!”
一个知县罢了,多的是法子治他的罪。
黄文杰吓了一跳,忍不住打了个嗝儿,急忙摇头:“可不行!您知道我为什么容忍他这么久?因为他上头站着的可是......可是阁老大人!”
何亮的神情就渐渐的变了。
“他一天到晚的写折子弹劾这个弹劾那个,半点不顾官场的规矩,就跟炮仗一样,要他死的人何止一二?可终究没人动的了他,您知道为什么?就因为上头有人要保他。他一死,事情就闹的更大了!”黄文杰有些抓狂:“正因为如此,我才这么烦恼。”
直接杀了他也不行?
何亮面沉如水,想了片刻便道:“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他不是要审案吗?让他审好了!”
他冷笑了一声:“我看他能审出什么花样来!”
晚间的时候罗源就知道这件事了-----他出去找沈琛了,今天早上收到个情报,说是沈琛很可能是藏在某处妓院了,他就寻了去,谁知道还是一场空。
等他回来的时候,才听说了今天要杀一个人的事竟没杀成,来到黄文杰这里,听说了要审案的彭德瑞,皱了皱眉头便道:“他说了不许杀人?”
可如果不能杀人的话,这威慑力就要大打折扣了。
黄文杰有些怕他,移开了目光低声应了声是,心里有些忐忑。
倒是何亮应了:“他就是个不怕死的,又不能真的让他死,除了让他审,还能怎么着?不过给他的就是那些海贼,他们早就被咱们收买了的,该怎么说,他们心里清楚,不会露馅的。”
露馅不露馅不要紧,要紧的是,不杀人那之前的计划就会大打折扣。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个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麻烦,他抓了那些海贼之后,因为那些海贼交代过,人是在去过赌坊之后抓的,他又去把赌坊查了一遍,连赌坊的那些管事的,也一起抓起来了。
赌坊幕后站着的大老板可是巡抚的小舅子!
黄文杰立即站起来了,看了一眼何亮,嘴唇动了几回,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还是何亮怒气冲冲,终于忍无可忍:“真是反了他了!他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他怒气冲冲的让人去把彭德瑞找来。
彭德瑞来是来了,却还是立的跟一座山一样,不卑不亢:“人既然是在这赌坊里抓的,这赌坊里的人自然就得好好审,说不得他们便是真的通倭的人,否则为何倭寇到了朝城县这么几天了,销声匿迹,朝城县上下都找不到倭寇,可倭寇却就出现在他们赌坊后头的那座山里?通倭是大罪,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自然得查清楚!”
何亮被他气的够戗,冷笑了一声:“难不成巡抚大人的小舅子还会通倭不成?!”
这一句话就说错了。
黄文杰心脏噗通跳了一声,有些埋怨的去看何亮,觉得他太不会说话。
果然,彭德瑞立即跟着不留情面的辩驳:“他到底是什么人的小舅子,下官不知道!下官只知道,该审的就要审!”
何亮指着他,竟半响说不出话来。
忽然门帘一动,罗源带着几个锦衣卫从里头出来,目光如电的锁定了彭德瑞,问他:“这案子自有我们来审,彭大人就不必多操心了。”
穿着飞鱼服腰胯绣春刀,一个锦衣卫上前甩出镇抚司的牌子,冷笑着问他:“我们在查平西侯失踪一事,这些倭寇勾结商人,那些商人极可能是给他们通消息之辈,你现在这样过来搅合,若是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
彭德瑞不解,立在原地动也不动的看着眼前或许一伸手就能要了他性命的锦衣卫,据理力争:“钦差大人在高唐境内失踪了,这大家都知道,可是既然说跟倭寇有关,为何上差们查了这么久了,半点消息都没查出来?现在说跟这批商人有关,那下官查他们,岂不是合情合理?下官是在帮上差们的忙,怎么会闹出事来?!”
这人真是一块牛皮糖,沾上了就拿不下来了。
怪不得黄文杰听见他的名字就头痛。
罗源冷淡的看着他,一霎那动了杀心。
还是黄文杰看出来了,迅速打发了彭德瑞走,又看着罗源解释:“上差,他就是个不怕死的,你要是让他死了,还真是成全了他。而且他跟宫里德妃娘娘总算是同族.....”
这个人是不能杀的。
罗源眉目冷淡,并没有立即表态,不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