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泉守护代”之事,或许是因为级别太高,未在下层武士那里传开反倒是织田家内部的一些人事变化,先引起了波澜。
松井友闲的苗字不算默默无闻,追溯上去大概能与幕臣扯上关系。至于如何演变为清州町人的身份,又成为了僧侣——是真正的僧侣,不是那种形式上的出家入道——已难以考证。自从平手汎秀延请他担任乐市事务开始,就已进入了有心人的视野。此后数年,清州町的事务稳定下来,他再未得到这种程度的施展空间,却也并无动摇,只是把平手治下几十个村子的领地管理得井井有条。
如今他成为直臣,织田信长用得上的地方甚多,以松井之能自然是如鱼得水,或许几年后就能升到不下于村井贞胜之类的高官吧。
德山则秀依然是知行五百石,兵役三十人的组头级武士,分毫未能增长。但他被划到信长的旗本之下,日后不愁晋升机会。这在世人看来也是身份的巨大提高。
平手汎秀与这两人都做了私下的告别。
松井友闲显然是有些怀念和伤悲不舍之意的。刨去感情因素不算,平手汎秀对他的工作给予了极度的信任和重视,甚至可以说是用一种垂拱放权的态度去看待,信长显然做不到这一点。不过他也不可能不走,荣华富贵可能松井不在乎,但作为一个能人,总是向往更好的发挥空间的,否则当年就不会接受平手汎秀的延请。
而德山则秀就毫不掩饰满脸的兴奋神情了。当然他对推荐之事也十分感激,言谈中仍然把平手汎秀视作贵人看待。以后双方可能不会有太多感情维系了,但在利益方面仍会保持各种关联。
送走卓有才干的人,固然是值得惋惜的,不过这对平手汎秀的声望并无打击,反而颇有些益处。转仕别家只要不与旧主作对,在这个年代便算不得大事。平手家作为一个政治团体,不可能每个人都是休戚相关的核心人物,而需引导外围人员也为团体作贡献,并使之逐渐向核心靠拢。
此次松井被引为直臣,德山亦得到推荐,正可以给予这些外围人员一次激励,也会让那些身怀些许才具,但名声不足以出现在信长面前的浪人看到希望。
暂时只要他们把平手家看做跃上龙门的跳板就够了。想必过不了太多年,平手家自己也会成为龙门的。“剧情”推进到这个地步,汎秀对自己的信心还是很足的。
总而言之,上述的一些变化,虽然令人诧异,但尚未影响他返乡的心情。莼鲈之思兴起,旁事就暂时被放在一边。
然而时隔一年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与妻儿团聚,却先得处理公事。
这放在后世大概被认为工作狂一类的人物。可是这在沓掛城的大多数人看来,却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恋家往往会和软弱联系在一起,而软弱在这个时代的武士看来是一种罪恶,甚至有妻子为了丈夫不贪恋*而毁掉自己的容貌。平手汎秀不可能去对抗所有人的三观。
急着处理的原因是,松井友闲这么一走,居然惹出一场小风波来。
甚至引起了一些关于派系斗争的苗头。
平手汎秀第一次意识到,麾下记录在案的家臣已经过百,也不可避免地产生小集团了。
回想想,地球上的企业,从无到有,发展到一百多人之后,也是必然会渐渐产生办公室政治的。
为首的自然那些跟随了近十年的老人。河田长亲虽是外乡人,却深得人望,是他们的领军人物。目前几百石的知行,相对于河田的才具而言不能算厚禄,但平手汎秀一向把他当作副将来看待,可谓信用有加,而河田也一直能够胜任,数年来虽然未有大功,但各方面的工作大抵都处理得不差,已经在家中建立了一定的威信。
服部兄弟、平野长治都与河田的关系不错,这三个尾张本地人出身都很低,能力也算不上太出众——否则也不可能在汎秀少年时就一心跟随了。但他们多年忠心勤勉,没有功劳也有些苦劳,出于资历多少有些话语权。浅野长吉算是这个积极向这个圈子靠拢的后辈,他有着裙带关系作后盾,如今也已是派系的中坚力量。再往下数还有大约若干个知行几十石乃至十几石的低级武士,多半是从当地富裕农民或落魄武士中提拔而来,天然就团结在这个集体身边。
另外做为与力的平手秀益(庆次的正式名字)那边的人跟这个圈子的人相互也很熟悉,两个“平手家”如今依然是分门别户,但关系是日渐紧密了。他招募的可儿才藏、一柳直末等武夫虽然政治上却十分老实,未闻有何不安分之处,但时常闹出些小事故这点,却还是惹人头疼。这次的风声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很显然他们那些人没什么利益诉求,纯粹是被人煽动,才产生了“大尾张主义”的情绪。
中村一氏,拜乡家嘉,还有刚加入的沼田佑光和疋田景兼,这是在平手汎秀扬名之后才渐渐获得的俊杰之士。他们与老前辈们的关系就相对要差一些。只是这些人虽然都居高位,但根基不深,还谈不上什么派系,影响力也很微弱。尤其沼田、疋田等人,暂时只能视作客卿,随时有可能离去。不过忠厚务实、能力也很强的中村、拜乡却是汎秀属意的人才,也正是有这两个持着中立立场的人作对照,才更清晰地看明白这次闹剧中,各人各派各方的姿态百出。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从三河出奔而来的一向宗信徒们。除身份最低,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