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你挖的坑,你自己跳,老夫不陪你玩了。
贾昌朝深吸口气,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无无比温暖和蔼,跟开了花似的……
“宽夫兄,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老夫愧为首相,实在是无能之极,老夫会一肩扛起,以后政事堂还要你宽夫兄多多承担,老夫这就去上表请罪,砍头也好,罢官也罢,朝局就要靠着宽夫兄了。”
说完,贾昌朝毫不留恋,大步离开。
剩下的文彦博可傻眼了。
老东西,你这不是把我放到火上烤吗?
陛下因为韩琦的案子,迁怒百官,君臣对峙,这时候身为宰执,是最难做的,向着皇帝,百官不高兴,向着百官,皇帝不高兴,整个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文彦博不愿意当顶雷的,自然要劝贾昌朝继续干下去。
哪知道人家贾相公也光棍,老夫做了这么多年的首相,已经玩够了,对不起了,我要跑了,剩下的事情,你文宽夫自己来吧!
文彦博郁闷抓狂,他扭头去找王宁安。
因为此时唯有他和赵祯能说得上话,有他周旋,或许还要转圜的余地。可文彦博看了一大圈,愣是找不到王宁安的踪影,他去哪了?
……
天牢大狱,黑漆漆的,又冷又潮。
有人在前面领路,把王宁安带到了一间相对整洁的牢房前面。
“罪犯韩琦,有人来看你了!”
韩琦一惊,连忙回头,见来人是王宁安,他先是瞪眼了眼睛,随即仿佛一脚从楼上登空,整个人都傻了!
王宁安来了,老对头来了!
这表示什么,莫非他韩稚圭死路一条,再也没有救了?
韩琦想了很多很多……他一直觉得赵祯不敢痛下杀手,他韩琦还能起死回生,正是靠着这股念头,他才撑到现在。
可是当王宁安以胜利者的姿态驾临的时候,韩琦知道自己的梦碎了!整个人迅速垮下来,几乎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衰老腐朽……脸上都飘荡着一层死气……
“韩相公,你多半猜到了,陛下在金殿上痛斥百官辜负皇恩,驳回了三跪求情。很快你韩相公就要身首异处了……没有别的,咱们也算是斗了这么多年,我给你送一壶践行酒。”
王宁安也不管韩琦如何,径直取出酒杯,给韩琦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这是玉露琼浆?真好闻啊!”
韩琦眼神迷离道。
王宁安突然一笑,“什么玉露琼浆,就是在街边买的烧酒,来尝尝吧!”
“啊?我,我尝尝!”
韩琦还不相信,把酒杯一把抢过来,喝了一口,酒水在嘴里滚动,有些冲,还有点酸味……的确不是玉露琼浆,可为什么这么好喝啊!
比起一辈子喝过的所有美酒,还要好一万倍!
“哎……”韩琦吧嗒嘴唇,回味无穷,“王相公,还有吗?”
“有,不光有酒,还有菜呢!”
王宁安又给韩琦倒了一杯,然后把几个小菜拿了出来,猪头肉,白斩鸡,拌黄瓜,蚕豆,韩琦夹起一块猪头肉,细细咀嚼。
“以前老夫只吃猪的里脊,选300斤的肥猪,吃之前用木棒猛击背部几十下,趁着猪还没有死,取出里脊做菜,最是鲜嫩味美,不过今天的猪头肉也不错。”
王宁安哼了一声,“狗屁鲜嫩,那是打肿了充血,要是想吃,我让人打你80棍子,从你后背上割下来一条,如何?”
韩琦气得直摇头,“焚琴煮鹤,焚琴煮鹤!王相公,你太不雅了!”骂过之后,韩琦又突然自嘲一笑,“忠言逆耳,其实想想,你说的也不错……老夫回头想想,真有些不认识今天的自己了……怎么样,王相公,想不想听听老夫的临终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