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对了?”
杨怀仁疑惑道,“十八处刀伤,都是刺入伤,有什么问题?”
“大人请看!”
玄参随手从地上捡了一根木条,充作凶器给杨怀仁演示凶器刺入的角度。
“听说大人也是刀法精湛之人,一定也懂得下刀的角度问题,您看,死者胸腹部这十八处刺入伤,每一刀刺入的角度都是不同的。”
杨怀仁看他演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随身也带了一把最常用的片刀,这时也拿出来模拟凶器刺入的角度。
经过对十八处刀伤一一比对,从这些伤口内部的肌肉受伤情况来看,有的是垂直刺入的,有一些则并不是,而是从另一个偏斜的角度刺入,虽然差别不大,但很说明问题。
“难道凶手不是一个人?”
杨怀仁此话一出,围在他身后的众捕快惊讶的“啊”了一声,捕头李锦站出来问道:“上使大人,您这话何解?从现场判断,应该只有一个凶手啊?”
杨怀仁打量了一下李锦,和他身高差不多,只不过比他稍微壮了一些,他喊了李锦过来,给他演示了一下凶手是怎么面对面攻击死者的。
“看,咱俩身高相仿,如果我要用匕首刺你的腹部,刀在我手上是前后运动,以一条直线的轨迹刺过去,伤口是不是会以垂直的角度刺入?”
李锦看着杨怀仁手中握着刀放慢动作似的刺过来,确实刀身和他的腹部是垂直的。
杨怀仁接着说道:“如果我要刺你的胸部,手中的小刀是不是要从下向上刺,这样就形成了一定的角度,而非垂直刺入你的胸膛。”
杨怀仁这么一演示,所有捕快都听明白了,纷纷表示大人高明。
杨怀仁接着给他们指着死者张恭庵的尸体上的伤口,让他们仔细观察,腹部的伤口和胸部的伤口刺入的角度确实不同。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正如玄参前边发现的问题,不论死者胸部的伤口还是腹部的伤口,刺入的角度都是混乱的,有一些表明刺死死者的人,大概比死者还要高半头的样子,而有一些则像是比死者要矮。
这就从另一个方面证明,最少有两个身高不同的人拿利器刺了死者。
更诡异的是,所有的十八处刀伤,都是一件凶器刺伤的!
杨怀仁作为一个厨子,见过各式各样的刀具,刨去单纯本身就是工艺品,陈列品的刀具不谈,这种刺死了张恭庵的凶器所留下的伤口,就让他迷惑了。
伤口是单刃的,一面锋利,另一面则是一个楔形,而且刀具两侧是不对称的,一侧平滑,而另一侧则是个半月形。
杨怀仁只能判断这种特殊形状的刀具,肯定是某种实用的,用于一种特殊用途的刀具,他都没有见过,便说明这种刀具应该不是常见的刀具。
可两个人,又是怎么分工合作杀死了张恭庵?这两个人都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杨怀仁实在是想不明白了,连几个跟随他来验尸的几个内卫也没有想明白。
带着疑惑,杨怀仁走出了阴冷的殓房,回到了齐州衙门看看搜索凶器的捕快们有没有带来好消息。
刚进了衙门门口,一群身穿各色衣着的百姓们已经围在了齐州衙门州主簿办公的东跨院外边。
唤过来一个神色匆匆的皂吏,杨怀仁才问明白了原因。
原来张恭庵被害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齐州城的大街小巷,平日里被他欺负过的人这时都要去张府讨账。
衙门里的捕快们怕真凶夹杂在这些人里边破坏未被他们发现的线索,或者怕他们冲进了张家偷偷取走遗留下来的凶器或道具,才劝张吕氏拿出钱来打发这些债主。
于是就领着他们来到了衙门里,根据他们手里的凭据一一核对,然后让张家出钱平账。
杨怀仁很满意这些捕快们的表现,起码比谢老儿这位州尊大人靠谱多了。
如果凶手知道了这件案子原来的替死鬼柯小川已经被证明是无辜的,势必会关注案子的侦破进城,而靠近张府或者靠近衙门,便是暗中打探消息的最好方法。
捕快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一来可以通过还钱给这些债主的方式,让他们自觉来衙门登记;
二来张恭庵平日里得罪的人,招惹的人太多,可以说仇家遍布全城,这样一来也可以省了他们不少脚力;
三来可以缩小疑犯的范围,和张恭庵有过节或者有仇的人太多了,这时候谁若不来衙门诉诉苦,是不是就是心虚的表现呢?
所以说真正的凶手,大有可能就藏在这些要账的人里边。
不管是哪个贪心的人起了这个头,杨怀仁都觉得这件事正恰巧缩小了他寻找凶手的范围。
可杨怀仁并没有高兴多久,等他走进东跨院的时候,他便知道这个缩小疑犯范围的事情,并不是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张恭庵的仇家实在太多了,光这个不大的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大致算一算,没有三百也有二百八九十,这工作量可够大的。
谢长礼本来以为回了衙门他便可以休息一下了,结果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要是处理不好,这些百姓闹起来,万一出点什么事,他又无法给上官交代了。
所以谢老儿赶忙吩咐人在东跨院里摆了好几张桌案出来,让衙门的书吏们一人一张桌子记录,然后根据张恭庵所欠钱数,挨个用张吕氏送过来的一车银钱里给他们支付。
杨怀仁在人群里听这些人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