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杨怀仁立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一时间里气愤难平,他抬手重重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太过分了,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天霸弟弟还未反应过来,小七也瞬间想通了,他一脸不可思议,幽幽道,“难道是……杀良冒功?”
杨怀仁点头,“一切都很明显了。赵献球得到了我下江南的消息之后,想着一定要做足了准备,迎接我的道来。
这个准备,除了明面儿上在扬州城内准备妥当之外,他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掩盖起来。
我以前以为赵献球大不了就是受贿索贿,仗着他是漕运衙门的头头,收那些指望漕运发家的江南商人的平安钱。
现在想想,才觉得他收受贿赂,不光是只收了诸如黄百万和白银海这种大商的钱,江南所有的商人,只要是能用得到运河的,他都要收一笔不菲的钱财。”
说到这里,小七疑惑道,“这也太夸张了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家门前不应该是天天都排着长队给他送礼的人吗?
可从咱们的人送回来的消息看,赵献球住的地方,根本没有几个人上门,漕运衙门门前每天排队办理官凭的商人倒是多了,但他总不能在衙门里光明正大的收钱吧?”
杨怀仁摇头,“那倒不会,赵献球此人精于算计,新是小心谨慎,他自然不会给被人留下什么把柄,他收钱的方式,都是非常特殊的。
还记得咱们在宿州剿灭的那帮水匪吗?宿州当地的商人,只要是有商船从獾子洲那一段运河过路的,獾子洲的水匪都要从他们那里收过路费。
给水匪送了钱的,他们的商船自然通行无阻,不给送钱的,水匪便从中作梗,或打劫商船或殴打船员,甚至还杀人!
可獾子洲的水匪,能力毕竟有限,他们也就欺负欺负那些平底的小商船,官府的船和其他的大货船他们还是不敢动的。
但赵献球就不同了,他手下可是有三千漕军的,而且这些漕军配备了强弓硬弩,武器装备是一点儿不比禁军差,甚至还犹过之而无不及,别说是商船了,就是我乘坐的龙船,他们也照样能打劫的了!”
小七讶异,“你是说……”
杨怀仁斩钉截铁答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赵献球和他手下的三千漕军,就是这大运河上最大的一股水匪!
赵献球在江南经营多年,一开始来的时候,或许也想童贯一样,不敢做的太过分,只是从一些关系密切的商人那里收受些好处罢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在江南一带建立起了越来越大的关系网络,他的势力也越来越大,甚至超过了当地的官府。
而他的胃口也随着他势力的变大越来越大,只是收受点平安钱,他已经不满足了,他开始建立属于他自己的力量,原本属于漕运衙门的漕军,就成了他拉拢的对象。
他花了大钱在扬州城外建了一座大宅子,大宅里买回来几十名江南各地的花魁,就是用来拉拢江南各地的实权官员的。
人,都是有欲-望的,当官的人,这种欲-望也越强。赵献球用钱财或女色来拉拢地方官员,或者,也通过这帮官员的欲-望,抓住了他们的一些把柄。
接着便以此来达到控制他们的目的,之后不管赵献球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帮人都不敢站出来指证他,只能依附他,做他的保护伞,对他做过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漕军里,他不断安排自己信任的人,比如赵斌这种甘愿认贼作父的龟孙子,然后把不停话的人都赶走。
他用钱收买也好,用其他什么收干儿子的方法也好,根本就用不了多久,漕军里就全都是完全听他指挥的人了。
然后,赵献球便派他手下的漕军找了个最合适的地方——黄头泊,在这里设立一个秘密的据点,实际上就是漕军这帮土匪的一个窝点。
黄头泊这里地处两州交接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看地理位置,就是个藏匿水匪的好地方。
而且黄头泊地方偏僻,正好用来藏匿他收来的过路费。七八年前,漕军选了一个黄头泊深处的泊里村,把百姓赶走,占了那片平整的地方。
为了不太过引人耳目,才没有在当时加害黄头泊里两个村子里的渔民,而且还跟他们达成协议,让泊头村的渔民夜间不许出村。
他们夜里做什么?很简单,就是做和水匪一模一样的事情,打劫运河上的过往船只!
漕军穿上军服是官兵,换上贼匪的衣服就是水匪!但凡是从这段运河过路的,都要给他们一笔价值不菲的过路费。
像宿州那帮水匪的套路一样,给了钱的平安无事,不给钱的,他们就劫船杀人。
獾子洲的水匪无论如何是比不了漕军的武器装备的,运河上的跑的船只,不管你多么大多么结实,又有多少随船护送的护卫,在漕军的强弓硬弩面前,是无能为力的。
所以所有的船,都不得不给水匪交这份过路费!你们算一算,赵献球收了商人们的平安钱,又让漕军扮成水匪多收一份过路费,这是怎么样的贪得无厌?!
商人们是会算账的,不论是给了赵献球平安钱还是给了水匪们过路费,只要他们的利润足够高,他们不会去惹事,更不会报官什么的,也许他们心里也有数,只是没有人敢说出来罢了。
而像黄百万和白银海这样的巨商,两家的船太多了,不可能一船一送,那也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