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城之事,便皇帝恐慌了。
奉绍本打算一路拖过去,也算是给乌城多了些机会。只要还拖着,总是有活下来的。
但如今,三重急召,违者斩立决!
奉绍已经不敢再有半点拖延。
他身为大将军,昨夜大醉了一场。甚至冲到大祭司营帐中,要拖着他去救人。
哭着喊着要拖他去救百姓,你不是人人信奉,你不是被众生信仰么?
酒醉清醒的那一瞬间,他便下令了。他怕自己再拖,会违逆皇命。
此刻眼看着一层层叠嶂的柴火,奉绍面无表情。身后祭祀神殿所有人已经上了山头。
“你们来做什么?此刻还用你们祈福么?”奉绍不曾回头。不中用的东西。
“总要来送他们一程,今日祭祀神殿所有人,将会为乌城祈福。下辈子,兴许能有个好结果。”阮道璇低头抹了下眼泪。
祭祀神殿众人全都垂眸不语,他们明白,乌城对朝廷失望,但恐怕最绝望的,是他们。
是祭祀神殿。
他们是乌城的信仰,是乌城一直以来的希望。
甚至寄希望于祭祀神殿,比朝廷还多。
但从始至终,他们都未踏进城内一步。一步都不曾。皇帝不允,朝廷不允是一回事,但他们,是真的一步也未曾踏进去。
“你若是诚心祈福,不如进去走一圈儿?也不枉他们这一生对你们的祭拜。”奉绍嘲笑道。
你们进去走一圈儿,只怕他们便是死了也安心。
好歹,那一丝盼头还犹在。好歹,他们也不算真的被全世界所抛弃。至少信仰还在。
众人都明白乌城的危险性,大祭司便是他想进众人也不会进。
但旁的人,却是不吭声。
“我去吧。”安若素面纱微动,那一身的轻灵站在祭祀殿众人中间,倒是把她们踩进了泥里。
阮道璇看了她一眼,便感觉右脸微疼。
安若素曾给过她一巴掌。
大祭司突地面色一变:“不可,你若去了,童童该谁来救?且你如今...”许多人都是认识上一任天女的,几乎只要一露面,便会被众人认出。
安若素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面纱下笑容浅浅。
“曾近十几年,我能做到,如今我也能做到。童童,便劳烦你告诉舟舟一声,拜托她帮忙照顾了,我....”话音一落,整个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坐在轮椅上的大祭司,双手恰好接住,面色微白,鼻尖满是冷汗。
抱着怀中娇软的身躯,手指颤了颤。几次想要抬手,都压了下去,清俊的脸上,这才平静了许多。
“送她回去。”眼神有些冷。半点也没有方才的云淡风轻。
饶是奉绍都怔了一下,见有人把那女子抱下去,这才微微皱了下眉。
方才倒下时面纱微微掀开一角,那容貌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他此刻脑子混混沌沌,倒也不甚清楚,并未做多纠结。
城墙上,此刻已经闹起来了。
越来越多的百姓爬上城墙,他们的对面,是无尽的柴火以及弓箭。
多桑可能要容不下他们了。
他们危害到了江山社稷。就如曾经战乱一般,对待整个城池无法控制的瘟疫,便烧城。一切都焚烧在无尽的火焰下。
城墙上满满当当全是人,但却一个人都不吭声。只静静的看着,看着对面的同胞。
悲伤绝望在其中蔓延。
抱着柴火的将士们,好几次都停下来。却又被身后的呵斥打乱思绪,一点点往前挪。
“把孩子抱下来吧,快来不及了。能躲过一些是一些。”陆陆续续有人到处把孩子带走。
只怕他们也想不到竟是这般急切,好多事情都还未准备好。
球球拉着叶拾舟的衣角,死活不肯走。
叶拾舟抱着她和樊樊两人,两人踩在城墙的边缘。高出一截。
舟哥往上一跃,便站在正中间。
顿时,所有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煞是显眼。
“我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把所有柴火给我搬远点!”娇声怒斥,眼神直直的朝大祭司等人看去。
从她跳上去的那一刻,大祭司心里便猛地咯噔一声。
阮道璇更是浑身一抖,条件反射般的后退一步神色间满是惊恐。
奉绍一愣,咦,这不是半夜跳舞的那疯子么?
“给你们半刻钟的时间,把所有柴火给我搬远点!给!我!搬!远!点!”食指霸气的直指大祭司。
眼神满是认真。
那带着俩童子,霸气一指曾经在无数乌城百姓心中久久不忘。甚至那流传的画像,都是这般霸气嚣张。
那身影后,是万千绝望的百姓。
大祭司还未吭声,一道惊雷便烈日里划破天空,直直朝阮道璇劈去。
阮道璇却仿佛被什么禁锢住了似的,只来得及惊恐的喊了一声:“师傅救我!”嗓音都破了声。
麻痹,关我屁事关我屁事!!
大祭司想要抵抗,却只觉一股滔天压制直接给他重重一击。
“噗嗤.”大祭司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都摊在轮椅上。
“哐当...”阮道璇再次挨了一道惊雷,整个人黑黢黢的滚下了山。
“师傅,你为何要劈她啊?”樊樊拉了她衣角。
叶拾舟嘴角一抽,摸了摸鼻子,似乎很是有些尴尬。
没有什么私怨,没有什么新仇旧恨,完全就是....
“顺手了,劈顺手了。一瞧她站那儿,就不自觉想要劈她。”这不是劈习惯了嘛...
樊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