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城的生机似乎一瞬间便让人抽离了。
自从那日城门口跪了满地百姓开始,城内似乎就很是安静了。
常常半点声音也没有。就那么静静的坐着,望着城门外的天空。
城门口阻拦的将士们也撤离了,回了城内。
外边大军早已包围,他们在与不在还有什么区别。
“昨儿送来的粮食还有么?”街头隐隐有人问道。
如今城内四处都是草药味儿,但依然没止住那不断倒下的百姓。
“快没了,只怕还能坚持三日。药材也快没了。”说话之人声音有点抖。
两人沉默片刻,对视良久。
“早知他们放弃了乌城,却不想竟是如何决绝。不肯再支援粮食,不肯再送草药,这是对咱们下不了手,要慢慢熬死我们么?”有人苦笑道。
不过短短几日,几乎城里大多人都染上了那心绞痛的毛病。只怕就跟那不知名的疫病一般,等发病就会倒下。
因着城里的百姓不肯放弃,如今鼠疫而死的百姓已经越发少了。想来也是为了给子孙后代留一条活路。
不过他们所猜测也并不假,多桑朝廷那边紧急商议,便是以最快速的方法处理。不可有半点延误,不许泄露出半点疫病的源头。
皇帝为了多桑放弃了他们,这般强加头上的大义之举,他们并不需要。
“不好了,不好了.....”炎热的街道上人不少,想来便是最后的时刻,也想多看一眼生活了许久的乌城。
那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打破了这炎炎夏日的燥热。心中慢慢生凉。
“要烧城了!听外边说要烧城了!”说话之人脸上汗跟水似的往下掉。
“外边有瘟疫蔓延了,桑城也有人暴毙而亡!都说是乌城传过去的,全都说是乌城传过去的!”那传话的男子浑身抽搐了一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乌城要完了,乌城要完了!
众人哗然一片,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傻傻的望着那个浑身被汗水沁透的男人。
只见他浑身发抖,浑身都在打着哆嗦,声音还在发颤。
“有守城的将士得了信,昨日想要偷跑出去,却被当场斩首。这才听说,桑城那边死了好几个人,那边人心惶惶,太医说是咱们这里不知名的疫病。只要传染,必死。”男子啪嗒一声,绝望的坐在地上。
眼神毫无半点光彩。
乌城真的要完了。
“所以....乌城最后的机会也没了么?”有人浑浑噩噩确定了答案,便也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去了。
面上几乎没有半点情绪,最后的希望,已经不再他们手中掌握。
便是他们再努力控制恶疾也没用了。
传染了,扩大了,桑城是皇城,恐怕最后一丝机会也没了。
叶拾舟听到这消息时,那会已经傍晚了。
太阳下了山,整个乌城地面还散发出阵阵热气。裸身坐在地上,都能烫伤。地面早就干涸的开了裂。
叶拾舟走在街头,左边一个白球球,右边一个樊樊。两人倒是出奇的安静并未出声。
“孩子,你们多大了?”有老者过来,蹲下身子看着球球和樊樊两人。
见俩孩子长的出奇的精致,眼睛浑浊的不住。
这般小的孩子,可惜了啊。
“爷爷球球五岁了...”胖乎乎的小球球比着手指,比了个四。那天真烂漫的小脸上还有两酒窝,很是可爱。
“七岁。”樊樊点着头,轻抿着唇。对于陌生人,他总是有些防备。
周围人见老者抹眼泪,也移开了眸子,到底没说一句话。
叶拾舟站在一旁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老者手上满是老茧,摸了摸樊樊和球球。这才轻轻叹了口气。
“城里....给孩子们挖了条地道,如今也只来得及做这些了。晚上,你们便过来藏着吧。发生任何事,都不许出声,知道吗?”老者颤抖的手拍了拍两个孩子肩膀。
给叶拾舟说了个名字,是在城郊。便佝偻着身子走了,想来还要去找城中的孩子。
隐隐还能听见老者轻声的嘀咕:“总要给孩子们留条路啊,乌城不能断了根。”声音满是沧桑。
周围失神的百姓都听见了,但瞧那模样仿佛是知晓的。
“原来,这几日都安安静静挖地道去了....”樊樊低着小脑袋,突然想哭。
刚来乌城那日,他对乌城印象是不好的。
城外的想要抢粮食抢水源,晚上想要攻破五福客栈抢夺,这一切都给他印象并不好。
但如今,这些人全都把唯一生存的机会留给了城里的孩子。且毫无异议,半点意见也没有。
那默不作声的样子,似乎已经认命了。
白日里天气热的不行,夜晚温度稍微低些,这才白日里看看世世代代生活的城池。夜晚便安安静静去挖洞。
“你们孩子可千万莫要出来,便是外边闹的再厉害,也不准出去知道么?咱们已经往里边放了吃食,晚上你们过去便是。”沿途,都有人嘱托孩子几句。
“以后可要靠自己了,这么漂亮的孩子,要好好保护自己才是。”没了歇斯底里的百姓,回到了曾经的淳朴。
果然,全城都是知晓的。
球球咬着下唇,狭长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眨巴好几下。低着脑袋,眼泪便哗哗的掉。
“都怪球球,球球该好好学的。”要是她好好学祭祀,说不定就像大祭司那般厉害了。
叶拾舟拍了拍她脑袋,毛茸茸的头发在手心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