磬尘挣脱了旁边嬷嬷的钳制,三步并做两步扑了上来。心疼地从楚宸手里接过她颤危着要往一旁倒下的身子。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楚宸收回手,挑了挑眉,并不答她的谢礼,只淡淡道。
受人之托,呵,整个京都,不近人情的三皇子还能受谁的托?
柳西华忽地安静下来。她闭着眼睑,手指扬起又松开,掌心的那枚簪子直直坠下,击中大理石铺就的地面,通透的翠玉霎时绽出丝丝密密麻麻的纹路。
显见地,她用劲极狠,一瓣瓣细碎的玉溅开,决绝地毁灭。
“三表哥。”
“嗯?”
刚刚还在手上的玉簪。碎成几段,静静地躺在地面上,淡淡地闪着碧光。
柳西华怔怔地又瞧了几眼,随后,艰难地俯下身子,伸手去够地上的碎玉。磬尘过来帮她,却被她沉默着拦了。
她小心地把主要的几段断玉包在手帕里,递到楚宸眼前。
“这是给他的。物归原主,遗憾不能完好无缺。请表哥代为转达。”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决绝如她,奋不顾身如她,她闭了眼,面上的神情一如当初她打马跟上那人出京的执拗和坚持。
宫墙壁角,一人站着,身子僵了僵。白玉般的手抚上斑驳的墙壁,仿佛不扶着,他便再支撑不住。
楚宸没有接过那片帕子,只是看了眼柳西华身后的位置。
那里,站着一袭青衣,显然刚到不久。
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欲要站起,腿上尖利一痛,极快地又朝地上摔去,天旋地转,却没有痛感传来。
她的腰被扶着,腿膝也被打横环着,标准的横抱。而且,温柔到极致的小心翼翼,不用睁眼细看,熟悉的味道和温度,这世上,再无人跟他一样。
是他,被她休掉的未婚夫。
没有一分犹疑地,柳西华推开了抱着她的人。
“砰――”
被狠狠推开。避着她的伤处,崔璟炎并未阻拦,顺着她的力道砸在地砖上。手扎在玉屑,怀里的人,却护地极好,分毫未伤。
他的背着地,垫在凸起的镂刻和碎屑上,柳西华躺在他身上,面色复杂。
为何要处处护着她!为何!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眼底的情绪太过显然,他俯首,在她耳畔苦涩地絮语。声音沉沉,贴在她耳上,只她一人听清的清楚:
“已经让你伤了,还如何教我看着你在我眼前受伤!西华,我受不住!”
你的眼泪,无声的,在心里的眼泪,我一滴都受不住。
看着你在我面前受伤,我更受不住!
那女子却没有多瞧他一眼,偏过头,不顾自己的伤处倔强地离了他的怀抱。
“磬尘,扶我回府。”
到底是疼宠着外孙女,太后派了嬷嬷抬着软轿过来,也不能再拒,磬尘扶着她上了宽大布置舒适的软轿。
自始至终,柳西华闭着眉目,面上窥不见表情。
佳人已去,却有人不长眼地凑上来,竟还一副为崔璟炎抱委屈的模样:“崔公子,你何必理她。她那么……”
“与尔何干?!”
……
宫门口镇南王妃得了消息焦急地等着,不比柳西华有那块太后亲赐的牌子,可以随时进入宫门,她是宗妇,未得召见不能入宫。
比起眼瞧着,隔了一道厚重宫门,未知的的等待更是挠人心肺。镇南王妃蹙着眉,西华若是有个长短,她有何颜面去见柳烨!
见着磬尘,登时都忘了礼仪,带着丫鬟小碎步迎上去。
八公主被刘贵妃请走,墨飞却也抛了还在原处的两人跟了上来,在温婉的王妃面前,他更是个混不愣的痞性子,装傻充愣假装瞧之意,三两下便挤到了软轿旁边。
“姐姐,我还有一个消息哦~”
墨飞晃着脑袋凑近了趴卧着的柳西华,语气满是幸灾乐祸。也不管柳西华是否在听,兀自喋喋不休地说个痛快:
“安国公府崔璟炎在乾元殿负荆请罪了,言他负于太后懿旨,愧于西华郡主,求皇上降罪。”
柳西华不欲理他,磬尘更是毫无反应。
“因着皇上看着他心烦,崔家的倒霉鬼,便被皇上狠批了一顿,教他滚回家了。”
墨飞仔细地瞧了瞧柳西华的神色,却什么也没瞧到,转了转眼,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姐姐,既然你已经把那个笨蛋休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那你跟我回夏国做我的王子妃好不好。”
柳西华看了眼他眼底的希冀,不似作假,还是默了默才道:“不必。”
执事堂,早已人去楼空,只楚宸和崔璟炎还在,难得地,三皇子思量几瞬,还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崔璟炎俯下身子,一片片把地上的碎玉捡起,连着那块帕子收起来,暗淡着眉眼,忽地想到崔璟萱昨晚所说。
“哥哥,我只愿你不要后悔。更不要让西华姐遗恨。”
昨个晚上,得了柳西华归府的消息,他扔下家宴追了出去。
他想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追的人是谁,他理性万分,没有一点的冲动,更不是因为愧疚!
他坚定了心,却无奈被三皇子截住了脚。
“璟炎,你还欠我一个交代。”楚宸道。
夜里的巷子安静地紧,偶尔一两声猫狗的叫声。瓦片层层齐整地贴着屋脊,那边传来的声音渐渐模糊。
耐不住地,崔璟萱摒着气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