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著娘亲看向那故作持定的小妾,“妹妹想多了,一切都是无意中得知。大夫人最近参了很多药理,今日又取了药材。”
那小妾板起脸来,“既然,一切不过是推断,那妹妹也可推断那些是要送给新夫人的呢,比起我这孤家寡人,新夫人才更让大夫人痛恨才是。”
云著娘亲从一边花枝上移过来的目光,难得敛了笑意,一本正经起来,“那要夺了人养育麟儿的药,我这一把年纪,吃了也是白吃的,她当然不会送我。”
小妾抽动几下嘴唇,“这么大的事。她不敢。况且,不是说是大家的小姐么,怎么会如此丧阴损德。她该有更骄傲的办法才是。”
云著娘亲,叹了一声,“她和我们没什么两样。妹妹难道没有看过么,为了护崽,连这园子里的猫,都可以变成老虎将主人撕咬。”说完,再打量一下她强作镇定,却已经眉目纠结的脸,“当然,这一切,也有可能是我日日里想着她的凶险,只沾到一点点迹象,便胡思了这一篇出来。当不得真的,当不得真的。妹妹且不要理会这些,只过些舒心日子吧。”
此时,日高风缓,堂堂国舅府的千层绮殿却少了往日的风婉娇媚,仿佛这样匍匐在人眼前的千年神兽,大张开口,只等将面前的一切吞咽干净。平日里觉得要沉甸甸才有重量的镇檐铜铃此时看在眼里,像是要倒压下来,使人呼吸不得一般。
那小妾,明明想着,即使要跟这新夫人联手,也不能徒做了她的刀,只供她驱使,是以,那次见面之后,她想的是要按自己的意思只是除去那碍眼的大夫人。
她来找这位新夫人要办法,想要一直保持主动,不被驱使。但就这样,又走进了她做好的局中,只因实在无法否认,这位新夫人说的,那个所谓更简洁的办法只能从国舅身上开始。
大夫人的话如同占卜,晚些时,果然有婢子前来送补药,还是以国舅的名义。
此时的小妾看到此种毒计,如同在看一场百戏。还顺手从腕间褪下了一只精致的镯子将那婢子给赏了。
那婢子显见是见过世面的,看她不明不白的赏了,也没有过多的吃惊,行礼接了。
那小妾端起药碗来放到唇边,一双眼睛盯着那黑晕晕的药面,“你不瞧瞧么,我的那个镯子会与这世上别的俗物有什么不同,我,让人好好将它在砒霜中淬了一整月。只要像这样沾到皮肤上面,就会由打那处慢慢溃烂。直到全身。不出七日烂成一堆白骨。”
那婢子吓得一抖,手里的镯子瞬时落地的同时,抬头看向小妾,那小妾正饮尽了碗里的最后一滴药,抬起帕子来拭了拭唇角,悠展一个笑意,“姑娘真信了么,我不过随便与你闹着玩的。不肖说你一个大活人,便是一只猫我也不曾与它动过恶念。其实,你们这么防着别人,原也怨不得你们,这世上人的心思恶毒得很。便是在这一蔬一饭一茶一醉之间,就动用无数的心思。”语罢手一僵,似乎是有些吃痛,伸手捂住腹部,“这里面,这里面到底放了什么。”急喘了几口气,马上推开来扶自己的婢子,“还不快去叫老爷,仔细拷打这贱人,快去。”
那送药的婢子伸出手来拦住小妾的丫头,看了一眼小妾额角的冷汗,仍只一副低眉顺眼样子道,“老爷在新人屋中,小夫人以身上染恙为名前去打扰,从前次数太多,如果奴婢所知不错的话,新近几次,老爷都不曾搭理小夫人了。当此*时刻,小夫人的呼唤怎么看都像是故伎重演。国舅不仅会不痛快,更会以为小夫人居民叵测,更加腻烦。况且,小夫人试想,一只不会下蛋的鸡,老爷还要来何用,不若,吃了这哑巴亏,暂且保了命在。”那轻柔声音里面的力量连老虎都能震死几头。
小妾狠狠盯住她的眼,一阵恍惚。随即被因剧痛而且扭曲的五官带散了那恍惚。
小妾身边的婢子见主子痛得死去活来,立时吓得手忙脚乱,一边顾着要让人不要理那贱人快去向国舅禀报,一边又要扶起主子来。小妾咬紧牙关,一边狠狠喘着,一边看着自己的人跟那婢子拉扯起来,她举了举手,那些婢子有些不明所以地停了下来,只看着她们主子。“让她去吧。”四个字说得如断线的纸鸢飘飘悠悠。
婢子们的手一顿。但又不敢违她所命,只能瞪眼看着那女子收拾起装药的杯盏,再向小妾福了福身,出门扬长而去。
小妾坐正了身姿,脸上痛苦表情全失,可是嘴巴里仍然是有一声没一声地叫唤着,一边得脸的大婢子看出了自家主子的把戏,忙向一边小婢子使了个眼色,要她到门边上帮着叫唤去。小妾见她们终于懂了才罢了声,转过头来,接过婢子递过来的茶水润了润喉咙,“她们都倒是忘了,我从前便是个粉官出的身,比这更大的戏,也可以演得更精道。”说完得意一笑,又抿了口茶。才想自己的声音已是哑到了这般,太长的时间不吊嗓子,刚刚又是泼出命地嚷痛。说出的话音来粗葛难听之极,连自己都嫌弃万分。
婢子刚想开口问那一碗药,就见自家主子已经伸手将掩在身下的衣角给扯出来看,上面湿了好大的一片药渍。婢子赶着让她脱下来,“夫人快快换下衣服来,给那湿气浸得久了,小心入了骨头上去做下了病去。”
小妾立起身来,一边给她们摆弄着衣服,一边想到既然要做戏,也别辜负了这帮看戏人的心意,马上点指其中一个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