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是一位皇帝!”
“百姓可以敬仰一位疯子,可是却不敢把身家性命交给一个疯子皇帝!
“这就是人性。”
“这就是唐子浩的君臣之道!!”
说到这里,范仲淹极为不屑的冷然一笑,“官家还说大郎不如郭子仪?不懂得合尘同光?”
“哼!!”
“他的道理比合尘同光高明得多!”
“比郭子仪高明得多!”
“他从十几年前进京开始,就想到了这一切!所以他疯!所以他狂!”
“他越疯,就离那个受人猜忌的位置越来越远!”
“他越疯,大宋就越安全!!他自己就越安全”
包拯已经被范仲淹的气势所摄,虽有疑惑却是不那么确定了“可是”
怔怔出声道:“可是现在陛下已经起了猜忌”
范仲淹听闻,更是不屑,不答反问:“此事一出,除了官家,谁相信唐子浩会反?”
“这”
包拯再一次怔住。
是啊,所谓灯下黑,老包此时恰恰忽略了这一点。
自己和唐介从来就是认理不认亲的人,他维护唐奕,可不是因为与唐奕私交如何,不正是因为料定唐奕不会反吗?
包括李秉承、李孝光,他们是赵祯的近侍,按理是应该站在官家的一面才对,可是他们也出来帮唐奕,不也是同样的道理吗?
“这件事上”范仲淹沉重的继续道:“感情用事,头脑不清的那个人不是大郎,恰恰相反是官家。”
“官家?”
“对!官家!”
“唐奕就像他的孩子,有宠溺,也有信任。”
“但是,正因为他把唐奕当自己的孩子,却生出一种天然的掌控yù_wàng。”
“他想让这孩子听话,想让这孩子按照他定下的前程一路向前。”
“可是,唐奕恰恰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殿前罢考,第一次偏离了官家给他安排好的路。”
“之后又不顾反对执意进燕云,回朝之后拒恩科一次一次挑战官家的耐心。”
“让他当官,他偏要为民。”
“让他留在京城,他非要远走涯州。”
“让他认错,他偏就不认错。”
“现在与其说官家在猜忌唐奕,不如说他就像一个气糊涂了的家长!”
“这”
包拯和唐介面面相觑,范仲淹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可是”
“没什么可是!”范仲淹一甩手。“在老夫看来,少了这层所谓亲情大义,倒是好事!”
“一但陛下不在以一个长者自居,不在纠结这份父子之情,一但他开始从君臣的角度考虑问题,那么
他自然也就发现,唐奕不值得猜忌,更没有必要猜忌!”
说到这里,范仲淹凝重的看着包唐二人,“那时”
“陛下少了一个亲人,只余一个臣子!!我想他应该满意了吧!?”
“希文误会了。”包拯急急出声。“道理确实如此,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官家已经动了心思,你就不得不防!!”
亲情、人伦,这是人性之源也,皇帝亦不可免俗。可是,正因为他是皇帝,有时候就不得不干出点非常之事!
纵论古今,皇室之争大多因为范仲淹所说的这个“气糊涂的家长”而起。
汉武帝于太子,唐太宗于李承乾、李泰,女主武氏于李弘、李贤
细读史籍不难发现,哪有那么多阴谋篡位、父子离心?相当一部分是事后为了给众人一个交待而捏造出来的缪言罢了。
开始的时候,不也就是因为父欲教,而子不从?因为气糊涂了吗?
最后不还是发展到了父子相杀,不死不休的地步?
在老包看来,就算范仲淹分析的很对,可是现在的官家和刘彻、李世民的情形没什么区别,任其滋长,结局同样不会好到哪儿去。
“希仁,放心吧”
王德用终于整理好棋盘,淡然地抬起头来。
“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一步,因为大郎已经把那种可能”
“彻底堵死了!”
“堵死了?”
老包啊
此时心里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
要说包拯性子是直了一点,但是论政治智慧,自认不输任何人。
可是
今天这一趟观澜走的,他和唐介怎么就像两个无知小儿,光顾着问为什么了。
“为什么?”
“希仁真以为大郎毫无准备,就敢往福宁殿里冲吗?”
“他准备什么了?”
“希仁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我看到什么了??”包拯一脑袋的包。
特么老夫就多余来!纯粹是在这看你们秀智商的。
范仲淹也不想在抻着老包,索性直接交了底。
“紫宸殿上,大郎一怒之下放出了华联,彻底打懵了韩琦、魏国公。”
“你以为他是闲的没事儿,跑去逞威风的?”
“嘶!!!!”
包拯倒吸一口凉气,猛然惊醒。
“他”
“他”
他了半天,舌头都硬了。
“他那不是疯给魏国公等人,而是”
包拯这才反应过来,他就说唐奕在紫宸殿疯的有点过了
说白了,没那个必要。
真有那么多招式,不用说,直接干就是了。用后世的话说就是,“能动手,就别吵吵!”
一样可以惩治那些人,何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呈一时口舌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