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盛夏,蝉鸣声声。
柳棠四人自约定那日出发后,在廖将军的安排下,一路顺着官道西南而下。
路途虽顺,可短短两个多月,林羽慕的灵妖之毒就已复发了两次。虽是有青青留下的月映藤来抑制病情,但如此频繁地发作,不免让柳棠愈加忧心,每每想起,总是眉头深锁。
“这鬼天气!”平日里只要下雨,韵兰就会心情烦闷、脾气暴躁。她眺望前方,紫城的上空乌云压顶,不满地低声抱怨。
果然,原本干燥歊热的天气,却在他们刚入城门时,猛然骤变——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四人不顾披上蓑衣,策马直奔往城北驿站。
未及驰近,就见一位五十来岁,身材精瘦的男子已在驿站的牌楼外等候,待他们从马背上跃下时,急忙让随从将手中的几把油纸伞递给他们,而后谄笑道:“张某可算是等到四位啦!这雨太大,快随我进去吧。”
他们道谢着接过伞,并将马匹交给马夫后,跟着那男子一同步入了驿站的大堂。
“快请坐,”他热情地招呼柳棠等人坐下后,满脸堆笑,道,“我是张戟匡,这外紫城驿站的驿长。几个月前就收到廖将军的传书,说会有四位侠士来咱们紫城,眼瞧着这几天你们也该到了,就早早地候着,想不到兰小姐也来了呀。”
韵兰无言无笑,只是不耐烦地点了下头。
张戟匡估计对韵兰的孤傲个性早有耳闻,见她不慎理睬,倒也无谓,依旧乐呵呵道:“既然四位是廖将军的贵宾,在下自然不敢怠慢——四间卧房已是收拾妥当,就在这大堂西侧的沐雨楼的三层,下绝坑所需种种也是一应俱全。若少侠们还需添置些物品,尽管告诉张某。只是,少侠们是打算何时去内紫城?”
“明早若雨停便出发,”柳棠问道,“张驿长可否告知我们,何谓外紫城与内紫城?”
“外紫城自然是此处,与寻常都城无甚异处,内紫城则是外紫城之中、绝坑周围的一片空城。”
听他这般解释,林羽慕反倒更加好奇,问道:“既然是空城,为何还要区别外紫城与内紫城?岂不麻烦?”
张戟匡笑了笑,继续解释道:“几位可能有所不知,这绝坑附近原还是住着居民的,自去年以来,在靠近绝坑之处,总是听见阵阵怨魂嚎哭、厉鬼咆哮之声,不论白天或是黑影皆如此。我们暗自揣测,这或许与八百年前那件事情有关,于是我们烧纸钱、请高僧超度,但都不管用。实在没法,我们又请颇有功力的道士来作法,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道士突然如中了邪般,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之后,一命呜呼啦!”
叶珞绪听后倒吸一口冷气,惊叹:“竟有这种事?”
“张某说的还能有假吗?”他捻了捻胡须,正色道,“我们这儿离绝坑尚且有段距离,所以听不见那些声音,可住在绝坑近旁的居民哪里受得了没日没夜的鬼哭鬼叫,早就全搬了出来,以至于那边就剩下空房和荒田。
“再后来,也就是前些个月,由于那些嚎叫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频繁,我们便开始在靠近绝坑的两三里处筑建城墙。一来是为了避免不知情之士靠近绝坑而惹来灾祸,二来是为了防备若有冤魂集聚来袭城,我们也能也所抵御。久而久之,居民们为了称呼方便,就讲这儿称为外紫城,而将那绝坑与城墙之间称为内紫城。”
他缓缓叹了口气,又道:“其实,自从那些鬼叫声出现以来,许多在此地做生意的商人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居民们还留在这生活了多年的土地。”
林羽慕道:“原来如此,为了百姓安危,这样区分确实必要。”
张戟匡点了点头,道:“所以,听闻四位少侠是要下绝坑时,张某惊讶不已——这绝坑阴气极重,即便有人跃下,也无生还者。但想廖将军既然如此放心,你们定是身手不凡。但人多势众总是好的,所以在下挑了几名壮士陪同,不知少侠们……”
“不需要。”韵兰未等他说完,便断然拒绝。
见她终于说话,他又问道:“呃……不知兰小姐可认识张何生?”
“不认识。”
虽然韵兰依旧板着脸,可张戟匡还是一脸谄媚,道:“张何生正是小的犬子,今年刚入廖家军。若兰小姐能在廖将军面前美言几句,让犬子能有机会追随廖将军,那在下真是感激不尽了。”
“他若有本事,自不必我举荐。”韵兰语气淡漠道。
“这话虽如此,只不过……”
张戟匡显然还想为自己的儿子争取一丝福利,可见她已然一脸冰冷,极为不爽的样子,只好不再恳求,收回那伪装的笑容,垂头丧气道:“那兰小姐和几位侠士好生休息,张某先告退。”
待他离开后,林羽慕嘟囔道:“他好歹也是这紫城驿站之首,而且招呼我们如此周到,你这般冷冰冰的对待,恐怕不太好吧……”
韵兰却是不以为然,道:“廖家军的将士几十万,假如个个都靠着寻关系来上位,势必乌烟瘴气。况且我对那个张何生不甚了解,倘若他是个有勇有谋的,倒也还好,若是个酒囊饭袋、害群之马,岂非害了廖家军是轻,祸国殃民是重?”
“话虽如此不错,那你也不必说得如此直白,丝毫不给人留情面啊。”林羽慕道。
她很是不屑,反驳道:“哼,这些事情还要拐弯抹角,浪费时间!”
“你!”
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林羽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