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玉午休了片刻,醒来后周嬷嬷已经把她从汴京带过来的物件都理了个遍,整整齐齐的摆在各处位置。《含玉四下看了一眼,调了几样东西的位置,这才觉得心满意足,又紧跟着去了阁楼,呆在阁楼上看她的医书。
她如今没有先生,倒是妄想着自己多读几本医书,便能无师自通。她也仅是妄想,无人承授,想要自通真的很难。
直至暮色降临,林老夫人那边喊她去用晚膳。
晚膳的时候林萍儿没来,林老夫人知道她这又是怄气,干脆没让人送饭过去,就让她饿着。
林萍儿今日被罚,如今无人敢多言。
颜含玉却还是无意间看到念儿偷偷藏了两块糕点放在自己袖中。
林念儿正对上含玉看过来的目光,一时间羞红了脸,低着脑袋。
颜含玉转开视线,继续跟林老夫人说话,也没揭穿她。
林老夫人知道含玉爱看书,就琢磨着给她请先生,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含玉拒了,说在汴京已经请过先生,如今已无需启蒙,她自己能看几本书,多认几个字就行,平时她会多练练绣技。
林老夫人也不勉强,知道她这年纪正是学习的时候,便跟她说以后不再打扰她,让她每日安排好时间,吃饭的时辰就派人去唤她。
虽说学习要紧,可含玉刚来苏州,四处都没去看过。林老夫人便提前跟她打了声招呼,说带她去街市四处走走。
能出去走走,含玉自然愿意,她可不愿继续做个书呆子。
次日林老夫人领着含玉和念儿一同出了门。
如今正是繁花盛开时,垂柳依依,鸟雀喧鸣,曲径通幽,河畔流水潺潺,水波潋滟,绿意横波。石桥一拱似虹,横跨在河水两端。梨花深院,门掩重重,粉白墙儿。高似青山。
坐在船上,颜含玉看着四处景象向后移去,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袭来。婉转如黄莺般的江南小调传进耳中,忽远忽近,隐隐约约的。一时间让她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中,她抬头看去,就见岸上一户红楼,那正是勾栏场所。
在汴京像这种地方更多,有一条街就是瓦市,全是勾栏瓦舍。
颜含玉没去过那种地方,瓦市更多的都是男子出入的街市,只有每逢节日期间在那里才会遇上老弱妇孺,形形色色的各种人,因为那时候瓦舍的戏场子是全年最精彩的时候。什么样的技艺表演都有。
汴京的贵族家里遇上摆喜宴,倒是会请那些擅长歌舞的伎艺人到家中表演。
“含玉,去前面的绸缎庄看看,外祖母一直想给你做件衣裳,又不知道你的身形尺寸,如今你人在这里就去看看可有你欢喜的颜色布匹,有就给你做上几套。”
“外祖母,无需麻烦,衣裳我都带全了,够穿了。”
“多做两身也无妨。”林老夫人说完扬声对艄公道。“到了观前街的那家绸缎庄靠岸咯。”
等林老夫人话落,颜含玉跟着小声说,“外祖母这般关心含玉,含玉心中愧疚。”
“这孩子。愧疚什么?你是外祖母的心头肉,外祖母愿意疼着你。”
“含玉是外孙,比不上外祖母的内孙,含玉陪着外祖母的时间也比不上表姐表妹陪的时间多,却受了外祖母太多的好,含玉心中惭愧。”颜含玉来了这几日。外祖母样样都给她好的,吃的,用的,住的,哪一样跟汴京比起来都不差。
“外孙、内孙都是我的孙。含玉,你跟外祖母离的远,正是因为这样,外祖母只想把这么多年对你们母女的亏欠补上。”
林老夫人总觉得大女儿嫁的太远,万事都没个照应,又寡居多年,心里总会生出愧意。她只能把那些年对大女儿缺失的爱意全部补偿到外孙女身上。
林家的几个小姐每年都会做新衣,林老夫人今日带出了念儿,也给念儿多做了件衣裳,给含玉做了一件当季的衣裳,还有两件夏天穿的薄衫。
出了绸缎庄,又去了珠子铺,首饰铺,遇上新鲜的玩意儿,就给含玉买下了。
林老夫人笑意浓浓的带含玉从首饰铺出来,目光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当下脸上的笑容僵住。
“念儿,你陪含玉到那边走走。”林老夫人说道,“桂娘,好好陪着两个小姐。含玉外祖母那边有些事,跟你表姐那边去逛逛,到那边一家茶坊等我。”
颜含玉听话的点头,又回头看了眼外祖母看过去的方向,外祖母看见的正是林二爷。一身紫衫,黑紫色靴子,头戴玉冠,肤色偏白,圆脸,略显俊俏,身形也有些富态,这一看就是个富家子弟。他行在街上,一只臂正搭在一个红衣小娘子肩上,另一只手还勾了勾那小娘子的下巴,半垂着头,侧脸笑容满面。
虽不知是否是调戏良家妇女,二舅舅这般当众做出有辱斯文的事已让林老夫人不满,看外祖母气愤的模样怕是这女子根本不是二舅舅内院的人。外祖母支开她们正是不想让她看到这样的污糟之事吧。
这一世颜含玉虽还没见过二舅舅,但她有先知,知道那人是二舅舅,也知道他是个好色之人。
林二爷为人不算多坏,可有个不良习惯,看到漂亮姑娘就喜欢凑上前,更可笑的是他还在苏州城自封雅号“寻芳居士”。
未及冠之前林二爷还没如今这般大胆,这还是从成了亲之后才开始的。
颜含玉听不到也看不到外祖母跟林二爷的说话内容,跟着桂娘已经转进了巷子。她扭头见街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