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那些擅长驰骋骑射的马上健儿,和熟悉地形训练有素的唐军,在建筑物众多的城坊内玩巷战,显然是一场灾难。随即乱战中,拔揽被床弩射伤落马,在部众的拼死抢救下脱离战场,追随他的那些部落头领也失去了斗志,各自逃命,最终变成一场追亡逐逃的击溃战。
最终高适领兵一直追入草原,止步于浑叉河,杀获数万,俘虏阿波、俟利发、吐屯、俟斤等大小酋首数十,拔揽也不知所踪。
原来,在上受降城有常驻兵科房的人员,他们发现有人动用官方的力量,截杀草原上回来的人,紧急上报当地最高长官高适,引起他的警惕和怀疑,不由担心起回纥方面来,再加上枢密院的调令,遂主动自请领兵出发,设下这个局,将主动权抓在手中,因为只要在行军过程中,随时还是可以改变方向的,比如重新杀入草原,但没想危机却是来自回纥人,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通过拷问俘虏,才知道这只号称十万的人马,其中可战者至少也有七八万,本来是准备伏击北上赴援的唐军,但没想到,高适虚晃一枪,驰援河西去了,结果干脆改变策略大举南下,想乘霜降前,在唐境大掠一把。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又是那么的巧合。
当然,等到他以最快的速度整顿部属,重新出发,不可避免的耽搁了一天,其中还要穿过一些回纥部族的领地,然后他下了一个相当大胆的决定,沿途驱逐那些游荡的回纥部落,收复那些军屯的同时,用了三天时间,把下游汇集而来的车船拆开,用大车运输到色格楞河下游的某条支流边上再组装起来,作为以运输人员和火力平台,掩护陆路并进的援军。
其中跌宕起伏,惊心动魄,却是简略而过了。
外面的战斗还在继续,显然回纥人防备了陆地上唐军可能前来的方向,却从来没想到会来自河面的方向,
因此,有大批的回纥兵气急败坏的拥挤在河滩上,甚至不惜冒着箭雨涉水追过来,哪怕将同伴挤入河水飘走也不在乎,甚至一些人纵马直接跃入河中,用会浮水的战马做掩护,直接向车船泅渡过来,虽然纷纷被射翻,在河水染成血红一片,随即又更多的人填补上来。
前面的人咒骂着,后面的人怒吼着,相互推挤着不停的成片成片的推向深水区,然后挣扎着被冲走。
“我留在鹧鸪堡的人马呢。”
我又想起另一个问题,那只奇兵,是由宇文述和尚可孤统带的胡陌军,自从我被围之后,就彻底失去了消息。
“他们啊。其实已经来了。”
向允突然眯起眼睛。
“嚒。”
随即堆挤在河岸边上回纥人,也感觉到大地的震动声,滚卷起的尘烟,缓慢而坚决的从晨光照耀下的地平线上逼近的军队。
背映的秋阳下,明亮烁烁的铁甲和空中飞挺的马槊,都被染成灿烂的金色,轰然撞在那些部族军队匆匆组成砍刀皮袍的人群中,挤出一大片血肉狼藉的空白,最前列的骑兵,突然掉转马头,又汇集成一个尖锐的箭头,批波斩浪般刺穿十数从松散的队列,深深的切入其中,在一片灰褐斑驳的皮袍中,又像滴溅的水银一般,在回纥人中轰然爆炸开来,那是战马踹踏冲撞出无数道血色的轨迹。
仿佛每片土地都在呻吟,枯黄的草叶直接被碾碎,践踏成泥,又随着尘土飞扬起来,被喷溅的血水直接染成暧昧的粉红色。那些迎敌的回纥军队,一个照面就崩溃了。然后他们丢下马槊,抽出军刀,继续向四散的回纥人追砍过去。
我楞了下,回纥人居然没有派出外围的警哨游骑么,就这么让人给杀进来了,或者说,我们的撤退,已经让他们方寸大乱,顾不得其他方向了。
这时回纥人的营帐中也突然乱了起来,一些杂姓小部的营帐里,有人暴起乱砍乱杀,四处点火,让情势变得更加混乱,
当另一个方向打着滚边金线乌云旗的游牧军队,出现在战场的时候,一些回纥部落,已经开始成建制的脱离战场,向远方逃去。
“居然是思结部的人。”
我也嘿然笑了,无心插柳的结果,我庇护下来那些叶护王子的残部,居然也成为一支奇兵。
重新回到陆地上,王庭周围,已经没有多少残余的敌人,只有一些疲惫的跑不动的俘虏,我却产生产生了一个想法。
“你们带了多少人过来。”
这一战被人打的莫名其妙,实在太憋屈了,既然有机会,少不得给回纥人一个深刻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