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府有嗣,也意味着这个群体的将来,有一个稳定保障和延续的期待。不是身在古代,不能理解古人对子嗣的那种怨念和热心,那些部属和盟友简直比我还着急,通过各种渠道来打探消息,还有干脆直接找上门来询问的,那些热心和忙碌的人让人应接不暇,感觉我反而成了个多余的人。
长安城中没有什么秘密,特别是权贵之家发生的事情。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我还是低估了这件事的影响。先是身边亲近的人,然后是韦韬那些部属、薛景仙那些幕僚,郑元和为首的门人,然后是宰相颜真卿、礼部尚书贺兰进明、并不尚书梁宰等朝中那些明暗的政治盟友,最后连三宫大内的宫廷里,也分别来人了。象南内兴庆宫南内赐给麒麟牌,北内大明宫那里赐给富贵玉带紫罗衣,大内则给了一个安人的诰身。然后是来自后宫嫔妃们的赏赐。
更别说,
左右龙武、羽林、神策、神武北衙八军,左右卫、金吾,武卫、骁卫、威卫、领军卫、监门、千牛十六卫中军,五府三卫,乃至关内、陇右两藩镇,都有人前来送礼。
用某些人的话说,就是见证了一批全新门阀崛起的时代。随后小丫头也放出话来,不论男女,都由她养在膝下。
她这表态很及时,原本因为这个孩子的母亲出身和来历,在水面下积累在阴暗中的暗流汹涌,似乎也一下烟消云散在萌芽中。
至少梁府中因为一直没有人生育的愁云惨淡,也被冲淡了许多,那些女人们至少是表面上变得更加和洽起来。
女人们聚集在房间里八卦,我和薛景仙就站在缠满葡萄蔓的廊下说话,青色的挂果累累,散发出一种酸酸甜甜的气息。
“就差有人上表献瑞了,当年王毛仲生子,也不过如此啊。”
在这一片热闹纷扰中,薛景仙总算还没被冲昏头。
“这么推波助澜,是打算将大人架在火上烤啊。”
我的心思也冷却下来,看了眼里头正在说笑的女人们,恩了一声,这些天有些得意忘形的冲昏头了。
一个还没降世的庶出子女就这么招摇,不知道皇帝小白那儿会做如何想,但是如果不接受这些好意,不免也得罪了某些主动接触表达善意的存在,也可能被人利用,如果再加有人推波助澜,冷了那些拥护者的心。
我忽然很有些身为高层人物的烦恼,生个孩子都这么麻烦,这却是个堂堂正正的阳谋啊。
“那就开个招待会。反正掩盖不住了”
我如是说。
“起码主动权,还在我们手上。”
薛景仙走后,我又轻轻叹了口气,家里那个下黑手的内应是谁,一直是堵在我心底的疙瘩。宋堇瑜有孕这件事,应该可以引出一些峁端。
“主人。”
初晴站在不远处低声道,这件事似乎对她的影响最小,既不象阿蛮他们那样,哪怕心中酸楚,也要依照本分,努力作出贤良大妇的姿态,也不像萧雪姿他们一样患得患失的,还是从容淡定一如既往的操持内外。
“故信安王府老王妃送来拜帖。”
“信安王府,我们家好像没什么往来。”
“是来求情的。”
原来信安王府的长女,工部林侍郎的夫人,在一次宫廷活动遇到私生女苏夙,出言不逊悍然动手。
结果当场恶了小丫头狠狠教训了一顿,赶出后宫命妇入竭的名单,这件事也传遍了上流社会的女眷圈子,导致林家的社交圈子四处碰壁,连带仕途受挫,家闱不宁,再加上梁府从龙保驾得势,林家害怕受到清算,就放出风声来要休妻。信安王府已经过气的宗室,就靠这个大女儿主持帮衬,也不可避免的慌张起来,由老王妃放下脸皮,托人过来求情。
“先不理她。”
“晴姐。恩哦主人也在这里。”
突然,白兜黑裙的阿汶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蟹子席好了。”
“那就把东西挪到这儿来,我们在这里开席好了,也图个热闹。”
我吩咐道
所谓秋高蟹肥,虽然还没到吃蟹赏菊的时节,江陵府却已经抢先送来了十几船应景的早蟹,这些蟹子被分成四份,一份直接给送进宫内省,算是孝敬三大内的;一份分别送给颜真卿、贺兰进明那些平日结好亲近的人家,算是一种变相的回礼;一份送到城中的各个部门和驻地去,算是忠于执守的犒赏,剩下一份,装了十几车作为老子掏腰包的福利,则去慰问那些住在长安附近的军属,以及军屯庄里的伤残退役老兵,也算是变相庆祝和沾光。
虽然每人能分到的不多,也不是人人都有,被慰问的对象是按照数量随即抽取的,但也足够让他们回味上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我家还剩下一车最大最肥美的,用水草养着,足够她们饕餮的美美吃到撑。作为庆祝,
大江南北的各种食谱,都被挖掘出来,蒸蟹、煮蟹、煎蟹、炒蟹、甜醉蟹、腌辣蟹、碳烤石蟹,炸蟹丸子,蟹黄薄饼,蟹壳酸汤,蟹膏卷子、奶焗蟹块。光是公蟹和母蟹,就能做出不同的菜色来。
随着蟹船回来的,还有前来述职的季广琛。
这位开元二十三年智谋将帅科的武举进士,经过这些年的考察,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