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实的身份,就是其中一家海商联合的特地派出来的探路义从,主要是以行脚商人的身份,进入那些未完全开化的南蛮部落中去,以交易为名探查物产情形和可能潜在资源,然后为背后的商团提供决策的意见。
因此,
他不但要活通晓好几种土著的语言,在蛮荒中行走基本护身的本事和胆魄,还有熟悉风俗和交涉的手段,不然一个不小心,项上人头,很可能就变成某处土寨上风干的战利品。然后是花大价钱突击培训出来基本辨物的本领。
事实上,之前南海府就大量招募义从和熟悉山林的安南土人,还有海路的亡命,在做这些事情,本来还有不少暗中质疑嘲笑的声音,说是不愧是公主的邑司,财大气粗可以好大喜功的到处搜罗奇巧。
但现在都转变成目光短浅的悔恨和自惭,虽然这么撒大网式的捞鱼,差遣的费用不小,但是先是储量巨大而开采极易的煤坑和铁山,然后是河流边上的铜脉,然后是喝水里裹挟的金沙,现在仅仅这一处的发现,就足以抵值之前所有的付出了。
再加上,随着南平到安南水路的打通,那些依靠世袭的人脉和经营,把持舶货的南海大户,也多少感觉到了触动和威胁,虽然看起来通商还是很遥远的事情,但是有了这条陆路的捷径,他们对南海府的价值和意义,将受到不小的冲击,
他背后的商团,自然比不上南会社那样有官方的身份和资源为后盾,还有京中权贵直接过问的背景,也比不了南海府外围宁、冯、高、杨那些累世地方的巨族,也比不过广州等地那些有头有脸的海舶大户,或是联合经营的老字号,连那些市蕃使的交易厅里最常见的,有点年头的老海商也比不了。
他们只是一些跑短程快运起家的,依靠南海府日新月异的建设需求,而新兴起小有实力的行商联合。因此也只能选择一些比较生冷偏僻的线路,合伙从南海府买上一份不那么清晰,也不那么昂贵的地理图,再凑出几百缗的活动经费来雇请人,光是象他这般安南本地出身,有行走山林经验的义从,安家费和买命钱,就占了其中一半,然后置装行头和货物,寻找向导和伙计。剩下的只有听天由命的撞运气了。
不过他的运气似乎不算太好,只是发现了几个可能存在的小矿脉,拿这消息,再加上日记和绘图,向南海府报备,也能完成其中部分地理勘测的任务,拿到一小笔赏钱,还有那些易货来的皮子什么的,也能值好些钱,虽然数量太少,但也好歹是一笔收入,但是想把之前投入收回来,显然是遥遥无期的。
这些土人穷的叮当响,连头人身上也是铜鎏的饰物,最大收获也就几株香草,还是从外地部落流过来的,他不得不按捺着有些焦灼的心态,例行公事的用结结巴巴的土话加手脚比划,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套着这些土人的口风。
眼看日过正午,寨子里最远的一波土人,也从山上下来交易了。打下手的伙计已经掏出干饼,放在火塘上烤起来,又从酱干上挖下一点,抖在煮着山鸡骨头的陶罐里,准备招呼吃饭上路,一只山猪直接被杂粮饼的香气吸引过来,然后再笑骂声中,被孩童们的一阵石子给打了回去。
突然,
一个土人小孩手中用来投打山猪,泛绿的石块吸引了他的注意,用板糖的一点渣子不动声色的换块过来,握在手中有些沫子掉下来,不由有些惊喜,看起来似乎像是铜绿石,又用舌头小心舔了沫子,脸色微微一变呸声吐掉,赶忙又把石头丢进火塘,灼烧一会荜拨的爆裂开来,露出其中绿油油的色泽。
刹那间他的一点惊喜,变成了汹涌的狂喜,但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和异样,耐心的交易完聚落里陆续赶来的那些土人展示的东西,这才招呼几名打下手伴当,头也不回的踏上归程,
“是铜绿石么。”
“这是品相中等的松纹绿啊。”
他走的一个月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聚落,突然天降横祸,被一群装备精良的土人武装袭掠一空,老幼皆无所幸免,埋完尸骨后,当地的主人,也换上了一些更开化的熟番土人。
这种事情其实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事实上,这仅仅是个开头而已。
有实力又运气好一些,会得到交涉和收买,甚至与外来者分润一些好处,运气差一些的,没有足够实力的,直接会被武装护送到他乡去享福。
“中晚唐时期,被称为泰兴中兴的一系列大事件中,封建时代烙印鲜明的官商资本,也完成了他们的蜕变,从低位卑下的从属者和过度工具,变成某种程度的上参与者,甚至是一些大事件的推动者。
而那些军队背景下的人口贸易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特色。新兴的官商资本阶层,最大的优势就是从战争俘虏到所构成的廉价劳力成本,这种本该被唾弃的落后生产模式,却在这个国家焕发出全新的效率和产能,依靠这个巨大的竞争优势,轻易打垮了国内外众多实力强大的竞争者,让他们妥协和合作。而中央大国的文明圈对周边实力和政权的辐射效应,让他们不自觉的就拥有了天然而巨大的外部市场。
来自内外的因素,让这种新式资本运营模式在数百年间一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