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之后已,我特意转道长安城南的热火朝天的工地看了看,好歹我现在也是京都畿内总领营造大使。
随着日子一晃而过,市面重新热闹起来,短暂的战火留下的痕迹,也被逐渐一点点的消去,各种文抄除了对朝廷发布的那点干巴巴公告以外的东西,依旧讳莫如深,却也开始起歌颂泰兴天子的新政,一些风花雪月的悲欢故事,也开始重新出现在喜闻乐见的娱乐版块之上,
“这儿是赛马苑。”
“这儿是百兽园。”
“这儿将是新的斗技场。要求可以打马球也可以斗球。”
几大工程团的负责人,口沫飞溅的对着废墟中,正在被蚂蚁一样的劳工,清理出来的空地,豪情大发的指点江山,规划着想象中的蓝图。
“还有赛狗、斗鸡、听曲、说唱的场所。”
“这里头得有的池子、牌坊、碑亭,围着这个空场儿,医馆、药局,慈济院,工振所、市易厅,牙房、祠庙、两学用地,一个都不能少,还有明渠、地沟、大塘,水火房、仓场、栈房、公交役所。”
“道路一定要比原来宽,最好能并街四跑车马的,左右两边用泥砖垫高石子铺面,为行人之用,多种果木,最好四季皆有,还要留出足够临时肆铺摊位的空余。”
事实上如雨点一样冒出来的众多承建商团,数量之多,胃口之大,让人大吃一惊。大量的商家象是在赶集一样涌进长安城,在那些废墟上,飞快的搭建起一个个脚手架和地基,各种口音的摊位和铺子,以及自发形成的新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按照新的规划,南城十六个城坊将作为营建的范例,取消了坊墙,进行只能周全而细分的统一规划。
而自从长安变乱之后,军舍区那种方方正正,毫不起眼的四面墙建筑,一下大火起来,甚至一度取代了各种传统梁柱斗拱式的建筑,称为长安富贵人家的新宠。
理由很简单,由于这种神奇的建筑,在兵火中几乎毫发无伤的坚固耐用(大多数强制拆迁手段没用),还消防耐火(连最好的火油弹也只能上面留下一片污迹),因此也变成许多人家重修宅院时的首选,就算修不起复楼式建筑的,也会先在自家院子里修个小间,作为时尚。或者干脆就修道内院围墙,再按照心意个仪制涂抹成玄色或者朱色。
以这种灰扑扑的颜色为基调,作为标志性建筑的,是天下二十四道会馆新址,然后是围绕在会馆周围的各道商团和产业,由各种名目的商号,土产铺子,邸店,行栈,质铺,飞钱庄、大小批发零售集市,组成的特色街道,以及相关生活起居的服务行业,当然按照从朝廷讨来的恩旨,这里也就少不了各道都督府留京承递公文和交涉的奏进院,以及相关驿馆、官宅等接待往来之所。
夹杂在其中的,
是新建造的安置房,其实是改良版的剑南蜂巢,给流民住的安置棚的升级版,预制成型的砖木结构,用水泥黏合固定,成本也不算高,还可以大量使用人工。高度集成的多层居住面积,相互之间用木柱悬撑的过道连接起来,因此建设起来后,反而要比其他城坊高耸显眼,被称为巢城。为了防火外层涂满廉价的三合泥,因此又被称为彩城。
同一个时间,大明宫西朝堂
“不要朝廷分文,就可以重建城南的被焚坏的地区。”
正在等待后朝召见的公事房之内,也有人故作不屑的如是说道
“这又是他哗众取宠的一大敛财手段把。”
“知道了就不要说出来嘛。”
“知道么,龙武军开始偷偷卖军职了。”
很快就有人加入他们的话题。
“据说是新编的几个军配给不足,干脆拿出些职位来赚钱。”
“校尉诰身一个十五万钱,如果要带兵的实缺,再加二十万就可以拿下来,”
“不过为了保持基本的仪制,出操训做这些项目要参与的,。”
“不会也没关系,想军中会操合格,可以另外花钱雇人指导,不通文字也没关系,如果不想烦读公文,还可以花钱请人代笔,有现成的收费标准,计件和包月随你选。”
“不算贵啊,要知道这可是北军头等的。”
“每三年重新换人再卖一次,。”
“我倒。”
“还真是生财有道啊,这天下最不缺就是这种花钱买虎皮做大旗,弄个护身符的暴发户啊。”
再扯下去,话题就转移到,那个得志就张狂的梁开府家,如何绞尽脑汁穷尽花巧新奇的大兴土木营建豪宅,巧立名目大收部下和朝臣的门包;
郭令公家又新收了几个漂亮的干女儿,惹得家门不肃后院生波;
打猎成狂的李大夫,又祸害了多少北苑里的猎物,连鼠兔之流的小动物都差点灭绝。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长安城外,十里别离亭内杯著交错,满席狼藉,有人醉醺醺的唱起长安城中流行新词牌曲《阳关三叠》
一群被贬嫡出长安的官员,也正在抑抑的气氛中,挥泪送别,道是酒过愁肠人更愁,被送走的人固然满怀愁绪,来送行的人,也是满肚子对不可预料的将来和前程,逃避式的愁肠和伤怀。其中甚至不乏杜鸿渐,魏少游这样曾经显赫一时的面孔,但此刻他们都是失意的人。
熏熏扰扰的角落里,偶然有几个清醒一些的。
“一招错,满盘错啊。”
“都是阉党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