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了凌迟处死袁崇焕的决定后,崇祯有好长时间冷不丁地就会自问“袁崇焕当真该杀吗?”,亏得“春讲”开始才让崇祯暂时放弃了自问。
崇祯没当过太子,没有机会像太子那样出阁读书,所以,崇祯对“春讲”极为重视,期间常常赐酒饭,赏钱银。“春讲”进行了近三个月,至六月初方才结束。
显然地,“春讲”一结束,崇祯的自问再度泛了上来,而且越来越强烈。
这日,崇祯提高了声音道:“朕知道的,朝臣们的想法都不干净,你们是朕的家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害朕,你们说,袁崇焕当真该杀吗?”
崇祯这话是冲向周后、田妃、袁妃三个讲的,田妃、袁妃两个不知他缘何突然发问,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周后却清楚,知他已为难至极,沉思着道:“臣妾闲暇时,读过几篇闲书,上面倒有一说法……”
崇祯打断了她,却又催促道:“皇后快快说来。”
周后道:“君臣和,社稷必兴。臣妾对袁崇焕了解不多,但臣妾闻听,袁崇焕所犯之罪皆莫须有之罪,皇上为什么非要杀之呢?”
崇祯道:“莫须有,对,莫须有,但这个袁崇焕太不知自爱,弄得弹劾他的大臣占了十之。”
周后道:“按照通常人的理解,遭人围攻者,多为奸邪之徒,但据那闲书上讲,至忠至诚者,往往也容易遭人围攻,而且尤为甚,皇上当三思哪。”
崇祯果然沉思起来,半晌,方始道:“皇后所言也不无道理,却忽略了一点儿,便是朝臣们为什么要忠于朕这个皇上?”
说着,转向三个,见三个皆摇头不语,继续道:“那是因为朕能给他们权力,让他们风光让他们有利可图。如此说,问题又来了,他们为什么忠于朕这个皇上,而不是别人?因为他们是大明的朝臣,他们必须要敬畏大明的皇权。
也就是说,正因为大明的皇权,他们才肯认朕这个皇上。如果没有了大明的皇权,朕,还有你们,没人会搭理。
而这个袁崇焕呢?最让朕不能容忍的,就是居然敢藐视大明的皇权。所以,纵使他有天大的功劳,朕也不能容他。”
说完,他竟咬牙切齿,一脸的狰狞。
周后、田妃、袁妃纷纷低了头,气都不敢大声喘一口,偏有一太监不识趣地匆匆进来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哪。”
崇祯一愣,脸色稍霁了些,道:“啰嗦,快说。”
这太监稍稍平息了一下,道:“五月,新任兵部尚书、大学士孙承宗,抓住通奴大贝勒阿敏、贝勒硕托领兵5000余人入关与阿巴泰换防之机,命山西总兵马世龙、锦州总兵祖大寿、山东总兵杨绍基等统兵围攻滦州。
阿敏在永平得知滦州被围,派大将巴都礼领兵数百赴援,并缩短战线,将迁安通奴守兵撤至永平。我军歼灭巴都礼所率援军后,遂用红夷大炮轰击滦州城,尽毁城楼。
通奴守将纳穆泰虽负隅顽抗,却不敌我军攻势,于十二日夜弃城奔赴永平,途中遭我军马世龙部截击,损失将士400余人。阿敏连续受挫,被迫全线撤退,返回盛京。我军收复滦州、永平、迁安、遵化等四城。”
崇祯闻言,高声连连道:“好,果然值得恭贺。”
说完,犹嫌不足,又道:“朕倒不是在乎四城的得失,更重要的是,这一仗解除了通奴以遵永四城为进攻立足点,时时对京畿地区的威胁。
还有,这一仗也说明大明的军队是不可战胜的,哼,朕的面子比天还大。”
说到这里,蓦然记起这太监似乎曾提及祖大寿,问道:“你是说祖大寿也参加了战斗?”
这太监点了点头,道:“嗯,据孙承宗讲,不仅参加了,而且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这些关宁军哪,就是稳准狠。”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崇祯却突然感到了失落,转身冲周后等挥了挥手。
周后等会意,转身退入内宫。
崇祯待他们走了,才又开始想:“看来,祖大寿确乃能将,离了袁崇焕照样能打仗,之前之所以不听号令,必是受了袁崇焕的蛊惑。哼,看来还是朕的皇权要胜过袁崇焕的小恩小惠。
既如此,若是朕除了袁崇焕,他必要一心一意地忠于朕。会那样吗?怎么就不会?别看袁崇焕的那信写得正义凛然,皇权终究才是无上的。
对了,朕就拢住这个祖大寿。不过,要拢住这个祖大寿,不仅要清除袁崇焕自己,凡是跟袁崇焕有勾连的,必须一并清除,就跟朕清除客魏一样,除恶务尽。”
拿定了主意,崇祯佯做不经意地道:“他们是不是都来向朕恭贺了?不要让他们再等了,让他们进来吧。”
这太监忙去传旨,他们正等的心焦,闻传,一齐进来,嘴里跟抹了蜜似地,好听话说个不断。
崇祯也不去打断他们,直到他们自觉无话可说住了嘴,才瞥了一眼周延儒和温体仁,问道:“众位爱卿除了恭贺朕,难道就没有点儿别的要说的?”
崇祯之所以能够最终下定决心除掉袁崇焕,自少不了周延儒和温体仁两个在崇祯的耳边不停地唠叨。崇祯主意虽定,但觉得若是没人说话,自己贸然提出还是有些不妥,故此才有这一说。
周延儒和温体仁焉能不懂?但周延儒已为首辅,必须要拢络各方面的人,不想主动出头得罪人。所以,任由温体仁再三以目示意,就是不肯说话。
温体仁无奈,出班道:“遵永四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