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玄幻奇幻>出鞘>第一百八十四章 见君如繁星
虎威这种事,他做不来。

可少年打心底不愿意接受敖厦的道歉。

怎么,先前还要把小师妹和法袍留下,敖隆说要取自己性命时他身为白龙江河神也不制止,反而笑着坐在一旁看戏,还假意给自己立下赌约。可双方都心知肚明,不论李子衿与敖隆那场问剑的胜负如何,输的人都只会是李子衿而已。

区别只在于由敖隆出手,还是由敖厦收尾。

现在倒好,秦璇之摊牌了,她境界远高于那白龙江河神。

于是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便产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上一刻还要掐死自己,下一刻就开始道歉,请求原谅了。

好一个鸿鹄州,好一个弱肉强食。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李子衿淡淡瞥了那敖厦一眼。

秦璇之笑容玩味,看着那个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的白龙江河神,顺带着落井下石了一句“哎呀,听见没有,人家不接受你的道歉,这可怎么办?”

敖厦擦了擦汗,又赔笑道“此事因犬子而起,现如今犬子已经身受重伤,况且他也没有真正伤害公子和那位姑娘。老夫可以赔偿公子一门法器,你看······”

不等他说完,李子衿忽然就打断了这位河神的言语,“你刚才说,他没有伤害我和小师妹?”

“是没有伤害,还是没有伤害到?”

“这······”敖厦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只不过被遮掩的很好。他开始觉得这个青衫少年郎是真的该死了,难道非要如此咄咄逼人,将事情做绝么?

李子衿向前一步,质问道“你那蠢蛟儿子,究竟是嘴上随口说说,还是真真切切这样想的,你难道不知道?”

“他没能伤到我,是技不如人。他落得如此下场,是咎由自取。”

“春江渡船上百条人命,他可以说杀就杀,就为了一件法袍?凭什么?”

“怎么,现在看他受伤可怜,便可以替他犯下的错推脱了么?若是今日我不是敖隆的对手,亦或是换一位境界不如我的剑修在此,若是秦姑娘没有去而复返,我们是不是就被你们父子二人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了?”

李子衿忽然笑了笑,极其敏感的少年,捕捉到了那老家伙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恨和厌恶,少年笑道“你不服气,我知道。而你之所以愿意站在这里,低着头听我一个晚辈后生讲道理的唯一理由,只是因为你不是秦姑娘的对手而已,我也知道。不止如此,我还知道一旦你得了机会,或是秦姑娘离开以后,你会立刻找到我,将我打杀了。”

“这些我都知道,可我还是要说。”

“因为这些不止是说给你听的,是说给它,还有它们。”

“你不愿意听,有人愿意听。”

李子衿指了指脚下的大地,指了指天,指了指江水,然后接着说道“曾有一位先生教我,要对世间万物抱有敬畏之心,要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彼时的我,还不懂得这两句话的重量,只当先生是教我向善。然而我在鸿鹄州,看到了很多难以想象,无法理解的事。我好奇,这里的人,如果不信这些,信什么?今天在你和敖隆身上,我得到了答案。原来你们只信奉弱肉强食和强者为尊。”

“同样的道理,秦姑娘说出来,你们就愿意听,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郎说出来,你就不耐烦。不止不耐烦,还要心生怨念,好像今日我才是那个想要把你的命留下来的人一样。”

“难道身为强者,就可以肆意凌虐弱者,不把弱者的命当命了吗?这天下又不是只有鸿鹄州才有强者。而且在我看来,你们这里的修士也好,神灵也罢,都算不上真正的强者。我在别州,见到过许多强者,他们境界之高,可以搬山倒海,一剑开天,却也不像你们这般滥杀无辜,肆意掠夺?”

“远的就不多说,说了你也不认。我就只说近的,在秦姑娘那副烟雨绘卷中,那位前白龙江河神,便是一位心善的神灵,哪怕面对我和红韶,他也没有暴露出不耐烦或是不屑的神色,反而会认真听我们讲话,还会为我们分析利弊,助我们一臂之力。”

“你也是河神。怎么就差这么远?那位曹河神才比你更配担任白龙江河神。”

“难怪鸿鹄州的神灵,香火衰弱,摇摇欲坠。白龙江的水裔精怪们动辄掀船吃人,敖隆身为河神之子,视人命如此草芥,你身为白龙江河神,对此不闻不问,反而帮他收拾烂摊子,助纣为虐。依我看,你不该只从淮河被贬谪至此,你应该被贬去某条山涧,某处溪流,跟一些毫无灵气的小鱼小虾为半,这样便再也害不了人了。”

“反正你这样的神灵,我不认。”

“若神灵都如你一般,都是如此德行,又岂能奢望凡人信仰你们?”

一袭青衫,手握翠渠,抬头看了一眼。

少年目光如灼,仰望苍天。

若有神明,他听得见。

————

秦璇之从始至终,就站在李子衿身前,安静听着少年讲完一堆心里话。这也是她原本打算说给那些“同僚”听的。

春风拂过江面,女子笑意盎然,笑问少年道“说完啦?”

不知为何,被女子这样的目光瞧着,他就有些脸红,李子衿轻轻点头。

而那个敖厦,不再言语,就只是低着头,把头低到一个让少年看不清他面容的位置,弓着身,作着揖。

便是没洗耳,也实打实算是恭听了。

秦璇之点头微笑,旋即转头,面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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