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寺,昆仑山和稷山书院,分别是佛,道,儒的魁首,其中稷山书院,还能一定程度上代表朝廷意见。雁荡事后,三家均觉得此次魔门来势汹汹,正道中人须得好生计议,以作应对。三派此次相会,便是要安排召开一次武林大会。遍邀天下英豪,群策群力。蓬莱来人,倒只是适逢其会而已。
是日天音寺法正,法相,法显,在般若峰设素宴款待贵客。昆仑山道陵,清洛,稷山书院任仲庭、任濯岳等,蓬莱慕容琰,易寒,水月庵水如音,以及其他一些晚辈与席。连淙这身份,雁荡也只是昆仑的一个支派,自然算是晚辈,敬陪末座。其实要不是他最近对魔族有所接触,也就是在通席上吃一碗素面的身份。
天音寺极少铺张。即便有名门大德来访,除非客人另有要求,一般最隆重的也就是一席十素宴。香积厨并不像一些寺庙,刻意用些素菜做出肉味,然后洋洋自得如何如何。这十素宴依时节不同,用当季菜蔬以及各式豆腐,烤麸等,调制出旭日晴空,星夜耕樵,晨山雾霭,高崖白雪,露结为霜,大漠流泉,雨前芝兰,海上明月八道菜品。然后加一碗葱油素面作为主食。最后以天音寺后山一株千年棪木上所结的棪果收尾。连淙本本不挑食,却也吃得眉飞色舞。尤其最后的棪果,凝聚木精精华,形似苹果却皮薄丰汁,味道极为鲜美。连淙连皮都吃下去了。旁人或许觉得他有辱斯文,在张灵徽眼中,那边是潇洒不羁了。
素宴之后,众人移步议事堂说话。过去一段时间,除了雁荡山和青龙山庄,倒也没有其他什么门派遇袭。只是星星点点的,在中原大地上有许多魔族浮现。药王阳景天,佛门高僧六吉大师,川蜀散仙齐灵运等人都遭遇了魔族,其中六吉大师受伤颇重,一身修为也毁于一旦。伤了他的妖魔至今不知去向。法正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所知的情况,问连淙道“连师侄一路见闻,可否告知我等?”
法正的气质其实十分中正慈和,说话也很轻缓,但是身上有一丝淡淡威势,让人不敢轻视。连淙也收起了平常那些模样,端端正正地将自己经历过的砗磲何罗,淤魔等事和盘托出。他虽然敬畏法正,倒也不至于惶急失措。任仲庭看他在一众前辈高人面前条理分明侃侃而谈,不由抚须微笑。
昆仑的道陵对自己师兄的去向十分关心,仔细问了连淙关于道同的许多事情。他虽然也是语调和缓,言语中却有一丝隐藏地极深的居高临下。连淙心下不喜,但也知道有些前辈生来如此,倒也没怎么在意,将醉道人之事一一秉明。道陵听他说完,哼了一声道“师兄还是浪荡江湖!”便不再言语。
法正与任仲庭等人又问起青龙山庄之事。此事秀林也有参与,便由他给众人讲述,连淙在旁拾遗补缺。正在问答之间,忽有一个老僧前来通告,说是有三名女子,自称青龙山庄弟子,是圆真师侄与连淙施主的好友,要来拜见方丈住持。
以法正的阅历,自是知道青龙山庄的来龙去脉。他看看两人,问道“圆真师侄,连小施主,你们可认得青龙山庄的弟子?”
连淙和秀林均感惊讶,心道莫不是苏浅雪三姐妹?还是齐齐点头应是。法正道“如此便请来一见。”
过了半晌,那老僧带了三个女子前来,果然是苏绮霜,苏浅雪和苏晓岚。三人似乎一路奔波,形状十分狼狈。
苏晓岚凄凄惶惶,一见秀林,顿时瘪着嘴朝他跑过去,搂着他呜呜大哭起来。似是有千般委屈,万般无奈,一时找到了主心骨。秀林和尚大惊,却还是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朝苏绮霜和苏浅雪露出询问之色。
苏绮霜和苏浅雪也是满身风尘,却不似苏晓岚一般孩童心性。苏绮霜冷着脸一言不发。苏浅雪袅袅向众人见礼道“青龙山庄弟子苏绮霜,苏浅雪,见过诸位前辈。”
法正等颔首还礼。道陵瞧出二女并非人族,鼻子里哼了一声。只是此时身在天音寺,不便说些难听话,却也不去理睬她们。苏绮霜瞟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法正极有耐性,等苏晓岚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才开口问道“三位女施主,不知前来天音寺,所为何事?”
苏绮霜冷冷不语。苏浅雪看了看连淙,勉强扯了一个笑容出来,又朝法正施礼道“青龙山庄遭魔族偷袭,满门皆没,唯小女子姐妹三人得脱。奉掌门师兄临终之命,我们姐妹厚颜来天音寺求救,并向方丈禀报魔族之事。”
众人皆哗然。在座的不是前辈高人,也是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身处名门正派,许多都听说过青龙山庄之名,更不乏对之颇有了解者。听闻它居然冰消瓦解,连掌门人都遭袭身死,自然十分惊讶。连淙听出她语调中那极力压抑下的一丝颤抖,心疼不已。
法正道“适才敝寺圆真,雁荡派世侄连施主,正与我们讲述魔门袭击贵山庄之事。听女施主这么说,可是之后又有什么变化?”
苏浅雪黯然道“正是。那日魔教来袭,青龙山庄前任庄主,我师父苏有光拼着毁去问天台,将之击退。未料我师侄苏麒麟,当时貌似忠厚,实则包藏祸心。趁我等不防,暗暗毁去山门法阵,瞑夜引入强敌。我掌门师兄苏长风,其妻苏雨辰,师兄苏震宪等战死,师弟苏晴云和一众师侄被掳。小师兄苏惊雷为掩护我等三人逃离,被击落山谷,生死不知。”这一串人名说下来,她终于忍不住掩面而泣,泪水止不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