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洞门,便看到一座新坟,坟前插了一块石板,歪歪扭扭地刻了尤蓟之墓四个字。尤蓟根本没有将那少女当人看,那少女却不忍见她死无葬身之地,便将她埋葬。连淙不知就里。虽则尤蓟死有余辜,但是昨夜还同游巫山的女子,今日已死在自己家门口,还是让他有些唏嘘。叹了口气,记起与张灵徽和秀林和尚的约定,当下提声运气,长啸起来。这声音穿云裂石,高亢异常。连淙心中讶异,却不知是自己无意中以黄玉之法,采了巫女元阴,自身功力提升不少。
不一会便有一声清啸从东面传来,显是张灵徽与他呼应。连淙又高啸一声,远远秀林和尚也在南面相应。不一会,张灵徽白衣飘飘,已经寻了过来。连淙朝她叹了口气,又笑了笑。张灵徽见他无事,心底松了一口气。
秀林和尚也很快赶来。看二人相顾无言,笑道“善哉!想来张白衣已经责怪过你了,小僧也是一样责怪。” 他与张灵徽一样,极为担心连淙安危,此时见他无恙,却又开起了玩笑。
连淙哈哈一笑“我家灵徽并未怪我。大师你想当然了。”张灵徽听他叫自己“我家灵徽”,心中有些不明不白的感觉,却并不恚怒。
秀林笑了笑“反正连施主你明白就好。”指了指他手上的瓷瓶,问道“这瓷瓶你拿着做什么?”
连淙道“里面是那些失踪少年们的魂魄。此间有一个巫女,我已将她打死,却没机会问她归魂之法。大师可有办法将这些魂魄归位?”
秀林摇摇头道“贫僧不知。”看了看洞口的新坟,笑道“连施主真善人也!居然还给这巫女修了个坟?”
连淙笑了笑,捡能说的将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最后道“我也甚是奇怪。那巫女待人极其刻薄,却不知是不是她的侍女为她修坟。”
三人不知所以,却也不去追究。携了那瓶回到了曹娘子家中。曹娘子见他们回来,大喜过望。三人不知如何放归魂魄,便邀曹娘子携了曹琳儿,一齐去天音寺。曹娘子自小不曾出过远门,心中忐忑。然而为了自己的孩儿,还是慨然应允。于是曹娘子与张灵徽一骑,曹琳儿与秀林和尚一骑,径向天音寺而去。
带了曹娘子母子,五人便走得慢了许多。直到腊月廿八,才到了悬空山脚下。悬空山方圆不过数十里,却异常高耸险峻。山分差不多等高的上下二层。下层与普通山峦并无异同,上层不知何故,居然悬空在下层上方十来丈高处,只有前后两条三尺宽的栈道联通。连淙等人都是第一次来,无不讶异非常。山道蜿蜒曲折,并不好走,却有许多信徒,带着香烛香袋,上山礼佛。时近年关,平民百姓终于可以放下一些活计,上得山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曹琳儿魂魄不全,一直昏昏欲睡,难为曹娘子一路背着他,还时不时柔声哄他两句。秀林和尚和连淙看她步履维艰,要去帮她背负,却被婉然拒绝。二人不知道曹娘子脸皮甚薄,心性又坚韧。觉得已经受了天大的恩惠,再让恩人背孩子,心下着实不好意思。若不是她常年做粗活,锻炼出一副好身板,还真不一定能坚持。
又往上走,渐渐便有天音寺的僧侣走在山道上。众僧见了秀林,纷纷与他行礼。连淙与张灵徽方才知道秀林和尚佛法精深,在山上颇受景仰。
曹娘子背着儿子,渐渐落在后面。连淙三人谈兴正浓,便没有注意这一说话就脸红的年轻母亲。正咬牙坚持着,后面忽然赶上来一位青衫秀士。那秀士二十上下,唇红齿白清清瘦瘦,头发扎成一把束在身后。那眼睛未语先笑,面容十分和善。他只背了一个小小行囊,见曹娘子气喘吁吁,便朝她笑了笑,极其自然地把曹琳儿接了过去。
曹娘子顿时一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伸手便要去把孩子抢回来。那秀士虽然看起来并无恶意,但是作为母亲,她如何敢放心将孩子随便给一个陌生人?那秀士避开她的手,朝她笑笑道“小娘子不必在意。小生乃是蓬莱门下,并非歹人。”他开口说话,温文尔雅,更显得fēng_liú蕴藉,眼神中又有一抹恬淡,仿佛人间善美所化。
曹娘子被他的气质所摄,呐呐不语。前面三人察觉回头,见曹琳儿已经被那秀士负在身上,曹娘子手足无措,不由面面相觑。
那秀士见曹娘子还有同伴,赧然一笑,朝三人道“在下易寒,乃是蓬莱门下。见这位小娘子走得甚是吃力,便帮着背一下。尚祈勿怪。”
三人听他自陈蓬莱门下,真是惊讶无比。蓬莱乃海外仙山,相传为元始天尊大徒弟浮籍道人所创。一向门庭冷落,每一辈最多只有三两位门人,其中又只有一位会行走世间。只是这行走者无不是经天纬地的一代奇人。最近的一位是一甲子前在江湖上惊鸿一现的麻衣道士陈冲溢。他甫出江湖便与当时的正道群侠围攻极北寒天。中间妙计迭出犹如天马行空,最后更是力挽狂澜,击杀魔教教主刘雪鸿。此役正道的组织者是神罗大师,主要执行者却是陈冲溢。因此蓬莱虽少入世,却能隐隐与昆仑分庭抗礼。
连淙三人上前见礼,各通姓名,互道久仰。易寒一听他叫连淙,喜道“前些日子黄山姚泉、俞雪师叔前来蓬莱,与师父提到连兄,说连兄聪灵慧秀根骨绝佳。今日得见,果然与众不同。”连淙听姚泉夫妇对他如此推崇,打心底里笑了出来。嘴里随口谦虚,眉眼间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张灵徽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