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是什么?
是对未来不好事情的预知,是潜意识里恐惧的化形,还是荒诞无稽的幻象?
唐与言站在原地,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就连极好的夜视能力都看不到一点除了她以外的人。
寂静与孤寂在不知时间的消磨下逐渐发展壮大,如同梦魇一般,缠绕于心。
渐渐的,有无形的力量在黑暗中建立起了光明,又搭建了一连串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这里是……铸剑世家姜家,当年是师父带她过来,为了一把将来名叫鳞尾的折扇。
原本抬眸就能看见的墙忽然变得高大,唐与言低头一看,自己的身量缩小了,缩小成少时的模样,还穿着一身黑色贴身舒适的练武服。
画面一变,唐与言坐在了池边的亭子,手里拿着鱼食,正喂着池里的锦鲤。
耳后有脚步声响起,和记忆里的不一样,来的人是两个。
唐与言转头,缩小版的姜以渔穿着火红如枫叶的衣袍,带着一个高了他一个半头的白衣女子走了过来。
姜以渔道:“唐唐!原来你在这儿喂鱼呀,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姜家的矜贵公子,回归少年后,声音甜糯带着变声期的沙哑撕裂,有点怪,但不算难听。
白衣女子道:“你好,我叫鹿鸣。”
鹿鸣?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梦中,会出现她所不知道的人吗?
唐与言道:“你好。”
姜以渔跑到唐与言旁边,手摇晃着他的衣摆,撒娇道:“唐唐,鹿鸣姐姐说要带我们去玩,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这个姜以渔不对劲。
在记忆里,就算他喜欢喊自己唐唐,也不会主动碰自己。
毒圣这个名号在当时虽然没有打出来,但是师父可是名声响亮,毒术一流。有其师必有其徒,哪怕唐与言当时没有跟师父学毒术,她也相信对方不会来碰自己。
唐与言扯回自己的衣摆,说道:“不去。”
姜以渔问道:“为什么呀?”
唐与言瞥了眼鹿鸣,“我来此事为了让姜家的铸造天才帮我打造武器的,不是让铸造天才带我出去玩的。”
“要是你出去玩,我一定告诉姜家主你擅离职守。”
姜以渔顿住,委屈道:“好吧好吧,我这就去替唐唐铸造武器。”
他转头就拍,鹿鸣见事态发展不对头,连忙想要跟上,却被一根突如其来闪着银光的针吓得停在了原地。
唐与言把玩着银针,冷声道:“鹿鸣姑娘,姜以渔有事要做,既然你是他交的朋友,不如就留下来,让我陪你。”
鹿鸣转回身,看见玩着手里的针,反射出的银光像是夺命的无常。那双本该如秋水一样缱绻温柔的眼,寒冷的如同寒冬腊月,生机全无。
这就是剧情副本‘亭中人’的主线人物吗……也太可怕了吧。连一个看起来精致可爱的小孩,也能拥有如此冰冷的眼神。
唐与言道:“怎么?鹿鸣姑娘不敢过来?”
鹿鸣道:“怎会。”
她提着裙摆走到了唐与言面前,落座于对方的左手边。
想了许多话语,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唐唐是只叫唐唐吗?”
“也许。”
好冷漠啊,鹿鸣心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套话,想着想着,她想到了自己背包里的糖。
鹿鸣道:“姐姐包里有麦芽糖,你既然是叫唐唐,要不要尝一块看看?很甜的哦。”
麦芽糖?
唐与言看向鹿鸣,神色复杂,最后还是应了声,“好。”
斛术以‘麦芽糖’作为她的标识送信,虽知其意,但要说连麦芽糖都没尝过,似乎……也不太好。
唐与言抱着对想起斛术而产生的复杂心情,吃下了这颗糖。
粘稠甜腻不说,还粘牙,得用舌头费力的将粘到牙齿上的糖一点一点的刮下来,好似藕断丝连。
鹿鸣问道:“怎么样,还可以吗?”
唐与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过冷漠的神色明显缓和了些。
鹿鸣以为是因为甜食缓和的,索性把包里的麦芽糖全给了对方。
“既然好吃,就多吃点,当然也不要吃太多,容易蛀牙。”
唐与言嗯了声,低头看着一小袋的糖,收了起来。
鹿鸣,又不知道说什么来找话题了。
过了片刻,唐与言站起身,捏了一把鱼食,撒向了池塘里。
锦鲤向着吃食一拥而上,鱼唇一张一合贪婪的吞食着食物,仿佛饿不知饱。
唐与言看了会,“走吧。”
她转身离开,往记忆中师父所在的地方去。
鹿鸣跟了上去,跟着走了会,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为什么毫无抗拒的被一个小孩牵着鼻子走?还是个nc。
想是这么想,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跟了上去。
唐与言依照自己的记忆行走着,她边走边看着四周,路上偶尔经过的行人、精美别致的建筑都是记忆里的,熟悉中带着时光造成的陌生。
她循着记忆找到了师父的住处,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
看来梦里,师父不在。
唐与言转身,她身后跟着的鹿鸣消失不见,周围的一切在下一瞬,轰然崩塌。
黑暗掩盖过来,唐与言闭了闭眼,睁眼再看,还是什么都不能看到。
漫长孤寂的等待中,周围的场景又开始搭建起来,唐与言坐在亭中,手里拿着制作好的鳞尾,一展一合的把玩着。
“唐小公子,以渔制作的扇子如何?有取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