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秦颂恩闻言反倒是放松下来。
裴如初嘴角擒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是啊,除了她们二人本来就是你最有嫌疑,可惜贺大人却不满意这个答案。”
秦颂恩也来了兴趣,问道:“那为什么不能是她们两个人动手?”
“根据王春娘、高盼盼和吴玉琢她们三人的症状,大致可以推断出她们应该是中了类似鬼笔鹅膏之类的毒物,这种毒物出自岭南瘴地,京中极为少见,更别提还要弄进宫中。我们调查过,宋小福和戎二丫的身世并无可疑,都是满城中土生土长的平民百姓,别说要将鹅膏带入宫中,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给王春娘等人服下,就是见,她们可能都一辈子未曾见过。”裴如初据实已告,并没有对秦颂恩有所隐瞒。
“宋小福和戎二丫出身卑微,本倒是大好的替罪羊,可惜这两个丫头见识太过浅薄,便是推出去,也不能服人。若只是内廷之事,我做主一力担下,她们两个这罪认了便也是认了,可惜事涉大宛,贺大人慎之又慎,不肯就这样轻轻地放过”他说到这里,抬起头,看着秦颂恩道,眯了眯眼:“倒是听说乡君从小便被养在乡间,见多识广,结交之人三教九流的都有;据我们的探子回报,似乎乡君的身手也很不错,又没有缠足,在宫中想避开人走动几步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父亲如今在礼部任职,又是贺大人眼前的红人,治下的四方馆通译在宫中进进出出,听说也很卖乡君的面子,这样说来,要是想夹带什么东西进来也不是太难”
“那理由呢?”秦颂恩打断他的诛心之言,“裴少监之前也说了,我和吴姐姐情同姐妹,同进同出,从无口角之争,与王春娘和高盼盼二人也没有什么利益纠纷,根本没有理由去害她们。”
裴如初长吁一声:“世人来往熙熙攘攘,也不过是为名为利两字。咱家若是真要拿乡君定罪,也不过是从这两字出发;吴玉琢貌美,你心有不甘,嫉妒于她,而且你们二人交好,日日黏在一起,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起了什么旁人不晓得的纷争,即便是亲姐妹也有反目成仇,更何况只是‘情同姐妹’?至于王春娘和高盼盼二人家世才学皆好于你,乡君虽然如今贵为乡君,可是你也知道,这个乡君毕竟只是个虚名,和王春娘和高盼盼这样真正的高门小姐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公主遴选伴读就在眼前,乡君既然能从一个遗落在外的乡野孤女一跃成为邺国朝廷褒奖,奉为天下女子表率的淑慎乡君,可见是有大志的,若是想更进一步,咱家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秦颂恩如今可是明白了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被裴如初这样一分析,自己可不是既有动机又有能力,但她正是因为什么都没做过,所以才晓得这番言论有多可笑,再加之秦颂恩之前就已经听裴如初说过,贺潮之对于自己是凶手的揣测并不满意,因此并没有被裴如初的一番话吓到。
她的目光清扫过裴如初的眉间,明明生的那么好看,人却如此讨厌。
秦颂恩浅笑:“所以,你在怀疑我吗?”
“听少监这样分析,连我自己要开始怀疑自己了。”
“那么是你吗?”裴如初问她。
秦颂恩摇了摇头,肯定地说:“不是。”
裴如初也遗憾地摇了摇头,道了一声:“可惜了”
“那裴少监如今找不得凶手,贺大人又催得紧,不知道少监准备如何交差?”
裴如初望着秦颂恩浅笑:“我已经说过了,这不是就来求教秦乡君了吗?”眼睛却直视着秦颂恩,并不肯轻易地放过她脸上一丝表情变化。
秦颂恩却依旧极为坚定地摇了摇头:“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若是让我胡乱给出一个嫌疑人的名字,我做不到。”
察觉到秦颂恩的抗拒,裴如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么臣便告退了。乡君仁慈,既然不愿为咱家指出个方向,咱家只能从其他姑娘身上下手了。除了乡君的名字,宋小福其实还说了一名贵女之名,就不晓得她会有什么说辞了。”
秦颂恩抿了抿唇,哪怕知道裴如初是欲擒故纵,仍旧是咬钩问道:“谁?”
谁知裴如初却不答,只是摇头叹息道:“乡君可真是要好好感谢下您的父亲,若不是秦大人在贺大人前进言,乡君如今只怕已经进了慎刑司,可不能这样好端端地坐着质问我话了。”
秦颂恩反应过来,这是责怪自己无礼了。
如今他站着,自己却端坐着,倒像是奴仆向主子回禀一般。裴如初久居上位,是先帝托孤之人,在宫中权势极盛,哪怕幼帝见了他也得叫一声先生。
只不过秦颂恩笑了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她要感谢秦濂原来如此,贺潮之开口保下自己,估计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秦濂的女儿,新封的淑慎乡君,恐怕是秦濂将她和贺令图之前影影绰绰的事也说了,他们将自己当成了“奇货可居”因此哪怕已经死了两个贵女,也不愿自己出事。
想到这里,秦颂恩反倒是定了神来,只拿眼睛滴溜溜地望着裴如初。
裴如初见秦颂恩仍旧是端坐着,纹丝不动,知道自己再与一个小姑娘计较下去反倒是自己落了下乘,冷哼了声,便挥开下摆重新又在椅子上坐下,方道:“宋小福提了右骁卫上将军之女方氏,她爹曾任岭南道都监,方氏跟随她爹常驻岭南,最近几年才随着她父亲升迁回京,若说他们家能接触到鬼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