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恩虽然被他的外貌震惊了一下,但还是觉得这个人的脸似乎有些莫名的熟悉,能有这样颜值的人,肯定不会叫她忘记的,可是自己翻遍了记忆却始终想不起来还有哪一个人能有这样出色的外表。
既然实在想不到,秦颂恩也只能丢开了。
她看着那个男人走进来,径直坐到了自己面前,原本该是无礼桀骜的事竟然被他做得分外好看,叫人升不起一丝烟火气来。
不过那人狭长的桃花眼向自己轻轻扫来,却不带一丝风情,反而笼了一层寒冰,叫人见之遍体生凉。
“见过乡君”他对着秦颂恩拱手为礼,然而却不等秦颂恩回礼便开口说道,“在下裴如初。”
裴如初,饶是秦颂恩入宫之后便一直缩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做咸鱼也听说过他的大名。
他是大藤峡叛乱中白衣族后代。
二十几年前,邺国英宗皇帝还在位,邺国对于南方少数民族尚有一战之力,因此当年白衣族的叛乱被平定后,族中成年男子尽数被诛,唯有像裴如初这样的总角稚童被俘后送入宫中当值。
他被阉时才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比如今的幼帝还小些,懵懵懂懂;初时不过在御膳房里做个小火者,后来因为长得机灵,手脚灵活,机缘巧合竟然被送到了当年还是太子的先帝跟前侍候;等先帝继位,裴如初便开始青云直上,从原先没有品阶的最低等小火者一路升迁至内侍少监。及至先帝临终,更是将后宫大权尽数托付给了裴如初。
当年先帝托孤,对于前朝还担心一方势大,特意指了贺潮之、曹烈等人互相平衡;可对内廷,却只提了裴如初一人的姓名,可见先帝对他的信任。
如今内侍省大太监乃是裴如初的师傅梁逊,他历经四朝,年高德勋,虽然如今还挂着总管大太监的名头,但早已不理世事,基本是隐退的状态了;大家都知道,梁逊还能安安稳稳的当着大太监,乃是裴如初孝敬尊长,自己不肯揽权,有心让师傅在任上善终,也全自己一个忠义孝顺的名声。
裴如初,虽然还不是内侍省大太监,却胜似内侍省大太监。
秦颂恩也没有想到,这个案子过了那么久都没有进展,竟然把这宫中内廷中的第一人也逼了出来。
如今看来,裴如初应该是和贺潮之也早有联系,不然那日宫中政变,如果没有这后宫中的“第一人”相助,他怎么可能将曹烈等人尽数拿下?
只是不晓得贺潮之又是拿什么能说动裴如初,他在内廷之中本已是“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了?
一个阉人,又不能真的篡位做皇帝;先帝虽然在国事上软弱无能,但对身边人却是重情重义,裴如初几乎是在先帝身边长大,被先帝一路扶持,登上高位,视为“半子”也不差的,如今突然倒戈相向,他对自己的师傅都如此尊敬孝顺,又为何不顾念先帝对他的一片信任之情,投向了贺潮之
想到这里,饶是秦颂恩也不得不感叹贺潮之真是好手段,一个两个的,竟是别人都没想到的“关键人物”竟然都暗中已经投了他。前有自己的便宜父亲秦濂,放着曹烈好好的女婿不做,如今又有这个裴如初,辜负圣恩,将整个后宫都尽数交到了贺潮之手中,也不知道是冲着什么去的?
大概是裴如初静身时还小,不单外貌阴柔,雌雄莫辨,便是声音都是如孩童般清澈透亮;秦颂恩只听见他淡淡地开口说道:“淑慎乡君应该知道臣的来意。”
秦颂恩摇了摇头:“不知道裴少监指什么?关于那晚凡是我知道的,事无巨细,这几日都已经告诉了前来问询的内监和姑姑们”
裴如初微微一哂:“乡君是聪明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大宛人在西昌势如破竹,这西北的战事只怕很快就要分出胜负。贺大人接到消息,已经知会臣尽快安排长公主和众位贵女们启程事宜”
他顿了顿,目光凉凉,扫过秦颂恩的眉梢,见到秦颂恩听闻毫不惊慌,波澜不兴的脸色,他继续说下去:“大宛可汗此前正是中了西昌王妃下的毒,如今眼看西昌国破在即;贺大人可不想重蹈覆辙,要是不把那个下毒的人揪出来,万一大宛可汗听说了和亲队伍中还有这等阴毒的小人,好事变坏事,我们和亲本是求和,结果却惹来和西昌一样的下场就得不偿失了”
秦颂恩闻言,目光灼灼:“所以呢?”
裴如初又抬眼看了一眼她:“乡君还不明白吗?”他冷冷笑了笑,“贺大人急了,命我们三日内必须交出一个凶手。和亲乃国之大事,不能耽搁。”
秦颂恩皱起眉头:“可你们如今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不然也不会像没头苍蝇一样,将自己困在这里翻来倒去的询问,前几日还能说是为了对口供是否有不一致的地方,可是她明明已经讲得非常清楚了,没有任何遗漏,慎刑司的人还是照旧来反复盘问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裴如初目光中微含讥笑,似乎在嘲讽秦颂恩为何如此天真:“乡君觉得我是在关心此事的真相吗?”
秦颂恩愣了下,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答案:“那你来找我是什么事?”
裴如初垂眼,端起手边的茶盏,掀开盖子吹了吹,一边用茶盖撇去上面的浮沫一边说道:“事发那日,乡君和吴姑娘同吃同住,据说你们两人平日里就感情极好,进宫之后都是呆在一处,如今吴姑娘还在昏迷之中,我们问不了她,便只能来请教乡君了,不知道淑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