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厚颜无耻的功力,江寒月算是真切的见识到了,他压根没答应过他任何事。
他忍着气,冷冷的说:“我听下人说,王爷已从江府的库房挑了不少好东西。”
“是。”梁王一脸得意:“你要送,本王也不好拂了你的意,但本王说到底,最看重的还是你的人。”看出江寒月的怒火,他的双眼也是一冷:“小子,若是学不了本王无欲则刚,最好还是听话点。”
在纱幔后的水无瑕虽不知前因后果,但也听出了对方的目的。其实江寒月诈死逃离江府前,本也做着帮朝廷育马之事,如今不过是回归以往,为何江寒月态度不明?
她的双手捧着脑袋,答案在她脑中呼之欲出——她应该知道原因的,她肯定知道,只是她想不起来,突然,她心抖了一下。
这是他的恨,在他祖父、娘亲死后,他从高高在上的位置跌落,被父亲与其继室狠心加害,他怨恨老天爷,厌恶江家权势害人。
他让她传令烧了乘云马场,一道密室的墙隔开两人,看不到彼此,她却能感受到他浓浓的恨。
他已一无所有,无所畏惧,只想复仇,就算他是江家后人,他也要毁了江家。如今他不过是在做这些年来心心念念之事——他只为了这个而活。而为了帮他,自己连命都不要,帮他毁了江家……
她头痛欲裂,感觉脸颊有泪,意识逐渐模糊,只喃喃的轻唤了一声:“少主……”
她的身子一软,纱幔被用力的扯开,在她闭上双眼前,映入泪眼的是江寒月担忧的双眸……
何氏被送进江府时,人已昏沉,穆意谨来看过之后,只是施了针,未给药方,知情之人都明白何氏身子已不乐观。
江寒月的双手负在身后,看着一脸苍白在床边伺候的水无瑕,若有所思。
水无瑕晕倒醒来后,他能明显感受到她的态度变得疏离,他想细问,她却总是逃避,最终还以看顾何氏为由,守在病榻前,他们连独处的机会都无。
好不容易盼到何氏睁开眼,水无瑕激动的跪在床前,轻喊了一声:“娘。”
一旁闷闷不乐的石头则是直接扑上去,大哭出声:“娘坏,娘不理石头。”
何氏勉强的笑了笑,吃力的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头:“是啊!娘坏,娘睡得太沉,没理石头,石头乖,别哭了。”
石头根本不听安抚,他是真的被吓坏了。昨日在家中,何氏又像之前一样,怎么叫也叫不醒,他跑到西市找姐姐,却发现连姐姐都不见了。
他当下就坐在大街上大哭,不管谁来安抚都没用,最后还是江家派来的人找到了他,一起将何氏带回江府。
何氏瘦弱,禁不起石头折腾,水无瑕连忙在一旁说道:“石头乖,别压着娘,娘难受。”
“不要,”石头死命的抱着何氏,就是不松手。“我要娘。”
“石头。”江寒月上前,冷冷的一唤:“放手。”
清冷无情的声音令石头哭声蓦然一滞,怯怯的看向江寒月。
“方才我怎么跟你说的?”江寒月低头阴郁的看着他:“若你不听话,就滚出去外头站着。”
石头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不太情愿的被水无瑕拉起。
何氏注意到江寒月一身华服,和四周陌生的华贵摆设,虚弱的问道:“这是何处?”“江府。”江寒月坐到一旁,与何氏的目光对视。
“江府?”何氏愣愣的重复了一次。
“娘,”水无瑕轻声的开口:“少主派人接了你和石头进府,少主……太阳就是少主,江寒月。”
何氏怔忡了会儿,她早知水无瑕带回来的男人非池中物,只是没料到他误然出身东北最显赫的江家。
她虽来自南方,但对北方各大家族的恩怨也略有耳闻,其中江家的议论不少,最主要是出了个不知长进的江易,而江硕和其看重、自小养在跟前的江寒月倒是令人赞赏,没想到太阳竟就是江寒月。
“少主,有礼了。”何氏对于改口,并没有太多纠结。
“大娘无须多礼。”在水家的那些日子,江寒月与何氏虽无太多交流,但他清楚何氏看来慈爱无害,一双眼却是几人中最为清亮透澈的。
她对自己的身分应该早有怀疑,不过从未明说。在他的印象之中,只有他的娘有这样一双洞悉人心的眼,可最终也是因为看得太清楚,才会落得郁郁寡欢的下场,在江易纳妾后始终不见快乐。
除了自己死去的祖父、娘亲外,他鲜少对人心存敬畏,何氏难得的也有这份能耐,只是她的生命如今也要到了尽头。
“大娘以后便在府里好好养病。”他救不了她,至少可以让她人生最后一段路走得心安舒适。
何氏摇了下头:“我的身分卑微,怎敢劳烦少主?”
“大娘对我有恩,如今能为大娘做的也只有如此。”
“少主言重了。”何氏看向立在一旁的水无瑕,真正对江寒月有恩的是水无瑕。
这些年带着水水无瑕当成自己的闺女,她深知高门大宅,看重门当户对,虽说水无瑕是个好孩子,但是江寒月的身分毕竟不一般,她以前在西市里好像也听人说过,江少主是有婚约的。“我身子也就如此,无须再多费心,我们还是告辞吧。”
江寒月伸手阻止了何氏动作,知道她心中顾忌,低声说道:“我的婚约,我自有定见。至于妮子与穆家所签的卖身契,我也会拿回来,大娘就放心在此休养。”
话已经讲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