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为任带着余怒往床上重重一趟,闭上眼,两张截然不同的女人脸开始在眼前打转,一个满是怜爱另一个却无比厌恶。
他开始仔细回想自打西北归来后的种种,发现一直有一股力量推着他去娶懿安公主,如今她终于心愿得逞,才深深地明白自己中了她的全套,越想越觉得可气和后悔。
然而,一想到方映妍马上要与她正面接触更觉心疼不已,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将她顺利娶进来?同时,还要安全的在徐府活下去。一时间脑袋嗡嗡,思绪纷乱如麻。
他独自在床上折腾了一夜,一大早便起来随便收拾下往西郊去了。
此时的西郊别院一片宁静,沐浴在晨光里的院子一派和谐的气息,鸟语花香。
方映妍还在梦中,忽然听到阵阵清脆的剑声从窗外传来,慢慢醒了,听那剑声雄浑有力,刚中带柔,柔中带刚,想来必是周浚晨起练剑。
她发现,这么多年从来只见周浚杀人或者救人,却从未见他练剑,以他的武艺想必一定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精彩。于是,她毅然起床梳洗,将那从庸城带来的衣服挑一件清新素雅的穿了,缓步来到后院。
果见周浚一身青衫在院子里来回拼杀,步伐矫健,姿势凛然。
谁知,她刚刚走到近处的花丛,那剑声就停了下来。
周浚一个侧身将剑收回臂下,抱歉道:“吵醒你了?”
方映妍立刻摆手:“没有,本来也该醒了,刚好也想看看浚哥哥是如何练成绝世高手的。”
周浚嘴角微微一扬,臂下的剑又像风一样从身下窜出,时而如游龙在天,时而如疾风闪电,落叶纷纷。
方映妍独自坐在台阶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十分陶醉,没想到舞剑也能如此赏心悦目。
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身后,慢慢走下来与她并肩而坐。
方映妍猛一惊觉:“为任,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徐为任面无表情,声音里却带着满满的醋意:“怎么,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她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恩。”
徐为任顿时气的鼻子差点歪了。
方映妍伸手掐住他的脸笑道:“小气鬼,小心把自己气死了。”
徐为任这才展颜一笑,将一切烦恼抛之脑后,轻轻捧着她的脑袋道:“想我没?”
方映妍露出那惯有的娇羞,微笑点点头,顺势用余光扫了一眼周浚,发现他早已停了手中的剑,远远的背过身去看远处的风景。
她疑惑道:“我原以为你要上了早朝才过来的。”
徐为任随口道:“不去了,仗都打完了再去还有什么意思。”
“要这么说你这大将军都可以卸甲归田了?”
“恩!”他点点头,郑重道,“这是我的梦想,说不定哪天我就要去实现它,带着我的妍儿要么云游四方,浪迹天涯,要么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方映妍听得眼睛都亮了,满怀憧憬道:“希望这一天可以早点到来。”
徐为任也跟着憧憬,可是眼下的局该怎么解?内心的阴郁又来了。
这时,身后陈妈走过来问:“公子,您用过早饭了吗?”
徐为任一边摇头,一边拉着方映妍的手一同往前厅而去。
前厅方桌之上,摆满了各色香甜的早餐,热气腾腾。
二人急忙坐下,各自吃喝。
吃到一半,方映妍随口道:“你以后早上还是别来了,要是你母亲知道定会觉得我是红颜祸水,害得他宝贝儿子连早朝都不去了。”
徐为任乖乖道:“好,从明日开始我日日都去,没事也去。”
方映妍却不罢休:“我看今日时间还早,要不你吃完早饭就去吧?”
徐为任面上一愣,嘴里含着一口粥似乎难以下咽,神思飘向天外。
方映妍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并非要赶你走。”
徐为任吞了那口粥笑道:“看把你急的,谁说你要赶我走了。对了,我还真有事,真得走了。”说着将那剩的半碗粥往嘴里一倒,一气搞定,起身就要离开。
方映妍忙起身拿娟子给他擦去嘴角的米汤,嘴里嘟囔道:“你这人说风就是雨。”
徐为任忽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为他擦脸这种事,除了母亲还从未有人这么做过,暗暗笑道:“妍儿,你长大了。”
方映妍一脸茫然:“何以见得?”
徐为任诡异一笑:“不告诉你。”说着转身离去,出门前还不忘补一句,“等我回来,哪也别去。”
方映妍顺势应了,继续将那剩的粥粮吃了便独自回到房间。
屋内寂静无声,空无一人,令人想起嗷嗷待哺的清儿,不知他过的可好?夜间哭了几次?……
她心下怅然,独自坐在窗下发呆。
忽然一阵风过,送来阵阵桃花香,她起身跟着那淡淡的香味慢慢找来。果见庭院深处,一棵桃树亭亭如盖,桃花灼灼。
原来四年前的那棵小树苗已经长得这么大了,真是既惊又喜。自从离开檀城,她再没见过桃花,更没跳过桃花舞,如今再次相遇就像遇见一位老友,喜不自禁。
她兴奋地绕着桃树转了一圈又一圈,足下跃跃欲试,却终究不敢上树,毕竟今非昔比,脚下的舞步早已生疏了。
此时,周浚刚吃了早饭,亦在院子里巡游,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在花树下立着,背影消瘦,姿态婀娜。待她转过身来,隔着万千桃花,就看见那张笑意如春的脸,明眸酷齿,眉目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