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耄耋老妇人,佝偻的身子,提着一个小水壶,对着庭院里的花草浇水。
荒郊野岭之地,毫无人迹,更无炊烟,弭远人的饮食不定时,而且并非每息(一息二十小时)都要进食,他们加工食物,只是用电力加热,将食物煮成糊糊后灌装进瓶子里,没有烟雾,何来炊烟。
这里,蔓草萋萋,树木参天,石块垒砌的房子,屋顶长满野草藤蔓,高空中根本就发现不了这里是一处房子,老妇人的脸型像个垂落的长冬瓜,光秃秃的脑壳皱巴巴的脸,只是鼻子有些凸出来,跟克凌相比,那没得比较。
看似老妇人软弱无力,却不知她仍有千钧之力,抖动的水壶只是代表她肢体的力量不足,她运用的电磁功力却是常人不及,而她的一双眼睛,只是看她的眼睛,秋波媚媚,水润盈盈,犹如是个多情少女的眼睛,眼神满怀柔情,却透漏出一丝尖刻,尖刻中能够挖掉你内心的期许,掉进无尽的深渊。
石块的房子,外表很糙,门帘是木珠子串成的,老妇人慢慢地往房子内去,门帘自动划开,外间屋内看得一清二楚,却看不到灯,或者说明显的发光体,没有窗户,屋内自然是没有自然光。
墙壁光洁如新,犹如镜面一般,但是它却没有留下影子的功能,光洁的墙壁密布着细微的发光结晶体,肉眼是很难分辨的。
发光结晶体只是产自于卿胖星,细小,却能发光,柔和的白色荧光。
老妇人走到左侧,穿过一扇门,来到了左里间,左里间屋内的床上躺着一个精瘦的人,一个凌男,呼吸有些急促,脸上一直冒着虚汗。
凌男看得老妇人进来,想支起身子,却无力起身,他眼巴巴望着,轻声说了句:“姨母,谢谢你。”
“杉凌,躺着吧,慢慢来,总会好的。姨母总会想办法让你康复的。”老妇人轻声安慰着。
杉凌,也就是蕉剧杉,他叹了口气后,对着天花板,开口说:“姨母,当时我并不是不想出手帮茸峥,茸峥是你的亲生儿子,我是知道的,可是,当时的形势,就是拖上整个长生星的衍教,也无法与亡代抗衡呀。”
“杉凌,好好养伤吧。姨母没有怪你,旧事就不要再提了,人是要往前看的。”老妇人,萧茸峥的亲生母亲,萩巴彤,也是蕉剧杉母亲的姐姐。
仰望着天花板的蕉剧杉并没有看到他的姨母,巴彤教盏,一丝丝狡黠的眼神,更何况,佝偻着的巴彤教盏,眼睛根本就没有正视蕉剧杉。
“姨母,要没有你,杉凌死无葬身之地。杉凌心里明白,时日不多了,哎,杉凌一事无成,愧对先灵!”
萩巴彤往外屋走去,边走边说:“水中行,雾里看花终有时,纷纷扰扰世间事,错也行,对也行,门前一棵孤拔柳,我自向南也枉然,慨时时,灯照弭远痴迷人。”
蕉剧杉望着蹒跚的姨母,对着背影喊道:“姨母,杉凌想通了,长生星的教盏名单。”
萩巴彤没有回头,全然当没有听见。
此处乃十万苍莽大山的腹地,妙可峰于十万苍莽大山中心往南三百公里之外,卿尚草原于此地往北四百公里之外。
蕉剧杉在此处建造房屋,用于静修,没有想到的是,他被萩巴彤所救,两人只能来到这里。
一个洁白娇娆的少妇,就站在对面的山峰上,她静静的,站在一块突兀的薄薄的岩片之上,任风吹拂着粉色的裙子,傲视着这十万苍莽大山。
巴彤教盏披着件深灰色斗篷,慢慢地走出屋子,离开了庭院,沿着小径往下,走着走着她加快了脚步,挺拔起身子,全然看不出是个老妇人的模样。
她身上的斗篷骤然鼓起,带动着她飞飘而起,径自往对面的山峰飞去。
巴彤教盏轻轻松松地落在洁白娇娆少妇的后面,昂首挺胸,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搭在手臂上。
“方郁拜见奶奶。”少妇回转身来,她正是如今的萧醉露,也就是萩方郁。
“什么事情急匆匆跑来找我?”萩巴彤凌厉的眼神带着严厉的声音,问着她的孙女。
“奶奶,叔叔在卿尚草原边被萱锋杀了!”
萩巴彤眨巴了下眼睛,再水灵的眼睛对于她来说,不是流泪的工具了,她稍微定了下神情,过去拉着萩方郁的手。
“孩子,奶奶跑到长生星,就是为了你,其他一切皆可以抛却。如今,我们谋划铲除卿尚城,就是为了从蕉剧杉那里得到长生星的教盏名单。”
萩方郁急切的问道:“名单还没拿到,不行的话,我来拷问就是啦?”
“急什么?跟你说个,媚术最重要一点,不能心急!”
“奶奶,方郁就怕你累着啦。”萩方郁摆着身子撒着娇。
“我问你,萧族控制住了吗?萩族的人马准备妥当了吗?长生星衍教能不能听话?”
萩方郁轻启薄唇:“奶奶,长生星各处的归云,我们已经摸清楚了,衍教的教徒大致知道,只是他们的教盏,以及如何行使命令尚且不知。萧族,还有萧汰狂原先的荟族,都控制了,萩族的人马开始潜伏于长生星,就等奶奶的一声令下。”
“不是我!是你!记住,奶奶举全萩族之力,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一声号令吗?不,不仅仅是为了血海深仇,我们是要剪除亡代,取而代之,是我们弭远亘古不变的衍教。”萩巴彤深邃的眼神中流露出不能退缩的坚毅。
萩巴彤回到了石屋,被煎熬的蕉刃钝交出了长生星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