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跟着张子霖一前一后的走在大街上。
这座城市的地势相较平缓,没有上中下层之分,加上他们所在的辖区又偏离主城,路上的行人呈现出压倒性的严重老龄化,生活节奏总让人觉得松弛缓慢。
为了避免被这里的气氛所感染得连自己都缓慢下来,江厌不由让张子霖加快了脚步。
张子霖带他穿越了数个街区,乘坐量子列车来到总算紧跟潮流的城市中间部位。期间两人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尽管江厌心里对张子霖的遭遇分外好奇,但他问不出口,张子霖也惜字如金。
她那憔悴,孱弱,狼狈不堪的模样在一路上总是能吸引到无数人的注视。
而江厌还穿着礼服,脸上带妆。两人站在一块儿,几乎可以让行道树都好奇地垂下腰,让西沉的夕阳为了一探究竟都原路折返。不难想象,他们明天一定会登上新闻,全城的人都将认识到他们这一对怪异的组合。
但江厌并不担心,他们今晚就会离开,只会在一座城市里流传的流言蜚语不会对它们造成任何影响。而且江厌脸皮厚,张子霖也对此习以为常,即便是人人都用通讯手环的摄像头对着江厌,他也可以在保持优雅的前提下舌战群雄。
张子霖最终带着江厌来到一家看起来十分高端的餐饮店。
装潢陈设是无可挑剔欧洲风,格调和气氛被音乐和沉默的侍者以及附有用餐礼仪的客人们衬托得别有风味。有人在餐厅中间弹琴,不只是钢琴,一整只乐队都随着旋律奏响各自的乐器。
侍者接客待人的能力和峰会晚宴上比起来不相上下,一抬头看到天顶悬坠下来的巨大华贵的水晶吊灯,听闻乐队怡人的音乐,以及周围昂贵的空气,江厌仿佛以为自己来到了皇宫。
这地儿消费一看就高得离谱,张子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看得江厌心惊胆颤。
江厌摸了摸自己的裤兜,只剩下只手可数的几张钱和几枚硬币,零零散散的加起来不足两百。他一时觉得窘迫,被侍者领着入座后便开始紧张地左顾右盼。
当江厌下意识地翻开侍者递过来的白银菜单时,他更是心中一紧,咳了几声,故作索然无味状把菜单转手交给了张子霖。这菜单上的东西,别说一道菜,就是一杯水的价钱都能叫他倾家荡产。
即便他的钱没被之前那个浓妆女人抢走,现在也完全不够,因为他还要租赁飞船。
江厌明明记得张子霖拽着他走,是说要带他去一个能弄到钱的地方。而这明显不是她的目的地,这里不像能弄到钱,倒像可以把他弄得身无分文的人间地狱。
在江厌支着下巴盯看不远处的乐队演出,实则是用余光偷偷注视桌对面的张子霖,她相当洒脱和自然地同侍者的点了五个菜。两份主食,两份配菜和一份甜品。
看着她那云淡风轻的笑容,江厌心中忽然腾起一种念想。
这种大店惟恐发生餐饮事故,因为大部分客人并不是冲他们的味道,而是冲气氛和格调来就餐的,一旦发生餐饮事故,势必会他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而张子霖会不会是想在菜品里动点什么手脚,譬如往餐盘中放上一只被剁碎的蟑螂,亦或者算准时间,让自己像在客房里一样,借着毒瘾发作痉挛着顺势跌倒,从嘴边流溢出白沫,以佯装成食物中毒。
然后他们就靠这样的方法来得到一笔金额可观的赔偿,又或者是餐饮店为了防止舆论扩散而给出的高昂封口费。酒店的负责人在这种突发情况下一般都会身中其害,正中下怀。
一想到这,江厌逼仄紧张的心猛地就松弛开来,看向张子霖的眼神也变了不少。
这种偷鸡摸狗的缺德事他在外环区时干过不少,不是被人发现,就是吃着吃着因为味道太好而忘了自己的目的。但张子霖不一样,她看起来经验丰富,一颦一笑间充满了自信,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但问题是,当菜上齐,当他们两人慢悠悠地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吃完,张子霖仍没有准备动手的意思。反而心满意足的靠在椅背上伸起了懒腰,连可以无线续杯的柠檬冷饮也好像不愿放过似的一饮而尽。
江厌疑惑地眨了眨眼,看向餐桌,餐盘干净了,现在再放蟑螂苍蝇已经来不及了。还是说张子霖已经估算好了自己痉挛倒地的时候,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正当江厌绞尽脑汁地想张子霖为什么不行动时,她终于颤悠悠地站了起来。
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她深深地看了江厌一眼,然后同侍者说准备结账。侍者离开了,他去准备刷卡仪和账单,而张子霖就在这空档期从口中缓缓吐出三个字。
“江厌,跑!”
江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张子霖便像一阵风似的跑出餐厅。江厌心中一惊,也立刻站起来,将桌子一掀,挤开人群,在侍者和警卫们追赶下奔离,最终在拥挤的街道上成功逃脱。
气喘吁吁地站在路边环顾四周,不知不觉间跑到了一个街区的十字路口。
红绿灯闪烁,行人无数,江厌虽然逃脱了,但也和张子霖分道扬镳。
正当他思量张子霖是不是为了甩掉他才出此下策的可能性时,张子霖从身后拍了拍江厌的肩膀,“你看起来被吓了一跳,你的鞋子呢?”
江厌心中松了口气,转而低头俯看,发现脚下的高跟鞋已经不翼而飞。他这才想起来,刚才为了逃脱,情急之下把高跟鞋踢走了,现在他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