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冯清水挂念着在家中等药的父亲,在医院买好药后也没有心情多在城里多耽搁,径直朝汽车站走来,他想乘着12点半的这趟车赶回去,买好了票,看了看时间还早,就在靠近的一家小饭店胡乱吃了点,哄了哄肚子。
从小饭店出来看了看车站楼顶上的大钟表,时间才十二点,几个小商推着小车在车站门口叫卖,他百无聊赖地站在那儿胡乱看着,以打发半个小时的时间。
无意中,他突然看到了一个身影,非常熟悉。
那不是小立吗?中午不回家吃饭,在这里干什么?
他疑惑之下,不由自主地向前靠了几步,这里人很多,小立侧后面朝着他,没有注意,更不会看到他。
只见小立向车站大院里面走去,冯清水也跟着朝里走去。
“彪哥。”没走几步就见郑小立朝一个又粗又矮满脸横肉的黑子走过去,并打着招呼。
只见那个黑子傲慢地朝小立点了两下头,以示回应,随后又礼貌性地伸出手来和小立握了一下,但他那凶狠而奸邪的狼眼始终看着别的地方。
冯清水站在远处,但他们的大声说话,还隐约能听到一些。
“彪哥,又有什么事了,大中午的,弟兄们都在这儿——”郑小立高声问。
“没啥,找个人。”那个彪哥仰着头,用堆满肉的小福手习惯性地捻了捻下巴下的小胡子不屑一顾地说。
只见一个人拐着一条腿往小立跟前凑了凑,从身上掏出一盒香烟来,抽出一支递向小立:“立哥,兄弟被人打了,这不,请彪哥给咱出出气。”
“文涛,被谁打的?这都拐上了。”郑小立惊诧地问。
“两个乡下蛋。”
“乡下蛋?乡下蛋能打了你这个八面神通的城里油汉?谁啊?在哪里?”
“跑了。一个大个子,一个矮个子。”
“跑了?”郑小立顺口说。
“立哥,这么快,他们一定没有跑出城去,再说,要回去也得来车站坐车不是?”站在那个彪哥身旁的一个廋个子说,廋长的腿上干痹痹地裹着一条紧身喇叭裤,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都散开了,给老子找去。”那个彪哥厉声对周围的几个随从命令道。
“就是,都站在这里,就是来了都得被吓跑。”小立接着彪哥的话说。
“兄弟要出差?”这时,那个彪哥才回过眼来,瞥了郑小立一眼问道。
“不是。我是顺便路过,见到弟兄们都在这里,就进来了。”郑小立不慌不忙地回道。
“最近见强哥了吗?在做什么?”彪哥又问。
“没见,可能和女朋友回东北去过年了吧。”
“哦。听说他这个女朋友是省城军分区首长的女儿,那要比他父亲又强多了。”
“具体我也不知。平时也是和强哥在一起玩玩牌什么的。”
“我们能在强哥眼里找到一席之地就是烧高香了。”
郑小立听后不知该如何回答,面对这为方一霸的铁截帮帮主,只是强装笑了一下。
“强哥见得世面多,你算是靠对人了。”
郑小立还没有搭话,他知道,即使是在冯阳不可一世的铁截帮也要怵人家强哥几分,因为强哥是新来革委会副主任的二儿子,又是东北人,身高体阔,前几年在省城时就结交一些三教九流,而且又有一个在地区当公安副局长的表哥,冯阳县公安局里有些巴结都巴结不上,这些地头蛇怎敢与强龙抗衡?郑小立也正是因为有父亲这一层关系才勉强与强哥搭上一点边,可在这一群地痞流氓眼里也就自然有一定的分量。再加上平时偶然相聚时,郑小立出手大方,请吃请玩的事司空见惯,因此,他们不得不对郑小立刮目相看。
但又碍于郑小立还是一个学生,见面不多,大家见面只属偶然,都不往心里去。
站在一边稍远一点的冯清水看着郑小立与这一伙人的关系如此亲近,再想起杨永智给他说过的话,似乎悟出一点味道来。心想,也真难为了表舅的一片爱犊之情。
就在他在惋惜和嗟叹之间,只见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同伙象飞一样冲进大门,在小立他们周围打了一个急旋才停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向彪哥报告说“彪,彪——哥,来——来了。”看起来是个结巴。
“慢慢说,谁来了?”彪哥不动声色地对他说。
“人——抓住了。”
“抓住了?一高一矮?打我的那两个人?”王文涛喜出望外而迫不及待地盯着那个结巴问道。
那个结巴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瞅着王文涛不住点头。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望向彪哥。
“他们在哪里?”彪哥冷冰冰地问。
“不远,就——在旁边苗——圃里。”那个结巴说着,朝大门东面的方向指了指。
“走,看看去。”彪哥听罢,不说二话,径直向大门口走去,身边簇拥着一群人。
郑小立也跟着一同朝外走去。
冯清水一看,也不由地远远跟在后面,一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他知道那片苗圃,就在离车站不远的东面。去年的时候,学校还组织他们到那里参加过劳动。
最多用不了十分钟,他们就赶到了那里。
两个人抱着头卷缩在苗圃的一个角落里,旁边站着十来个手持铁链的混混。
他们见彪哥到来,都闪到了一边。
“谁发现的?”彪哥看了看回过头来问身边的那些人。
“是我们,彪哥。”一个身体娇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