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主任,让你受惊了,我们并不想为难你,你先住下来,等冷静下来再谈好吗?”那人显得很悠闲,不慌不忙。
“你们这样,能不惊吗?我现在非常冷静,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你应该清楚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吴成德越说声音越高。
这时,刚才那个秃子又推开门走进来,手里端着冒着热腾腾热气的白米饭和几碟小菜,饭菜的香味与房子里的臭味混杂在一起,勾兑成了一种浑浊的恶心味。
“吴主任,先吃饭吧。下午咱再谈。”那个大个子站起来丢下一句话,摇摇摆摆地走了出去。
“放我出去,让我出去。”吴成德对着那高大的背影大声喊道。
但是,那人没有回头,秃子随后把门又从外面关上。屋里只有嗡嗡地转动的换气扇声音。
这样的心情,这样的环境对谁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和折磨,对谁来说都不会有胃口。可是,吴成德望着面前腾着热气的饭菜,闻着浑浊恶心的气味,他没有选择绝食。更何况,他的肚子经过这么一折腾,早已开始咕咕地叫唤。他经过几分钟的思想斗争和在犹豫中的徘徊,终于选择了一个字,吃!
这算什么!他想,当年在南方挨了打,一天多就水米未进,不是照样混过来了吗?当年被王文涛他们窜街追着,身上挨了数不清的拳打脚踢,不也挺过来了吗?那天是为了荷香,今天还要为她挺过去,为全青树供销社挺过去,必须挺过去!没有一个好身体怎么行!想到这里,三下五去二,不一会儿,狼吞虎咽地把所有的盘碗里的东西都倒进了肚子里。
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出现一个人,可能是因为身心疲劳的原因,一觉睡醒,看了一下传呼机,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再仔细一看,又有荷香打来的两个传呼,一个在三点,一个就在刚才。
他定了定神,回想到在刚才的梦境中似乎梦到了荷香,但又想不起一点情节,对,好像是还梦到一个挂在树上的大钟,那大钟发出了空旷的滴滴钟声,或许,那个时候正是荷香打来传呼的时候吧。
正在他迷茫,懊恼,不知该如何处置目前窘境的时候,那扇大木门外传来了哗啦一声响,随即木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那个秃子又走进来,同时,一股新鲜的凉风顺着木门裹进来,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两口,也许,这是他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唯一时机。
接着,那个大个子出现在秃子的身后,他的大脸上依然挂着那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具:“吴主任,休息好了吧?”
如果说,屋子里的气息让人不能接受的话,这张让人觉得不舒服的面具简直要让人作呕,吴成德没有正眼看他,冷冷地:“有话就讲,有屁就放,绕什么弯子?”
那个秃子好像有点听不下,想对吴成德动粗,被大个子一把抓住,用眼瞪了他一下:“出去!”接着,发出两声赞美,让吴成德听上去就像野狼在唱歌:“爽快,说得好,吴主任真豪爽!”
吴成德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既然,吴主任说到这里,我也就明人不打暗语了,我们把吴主任请到这里侍奉着,说彻底不就是个钱字吗?”
吴成德听到这里,猛然把头扭过来,瞪着面前的彪形大汉:“你们这是绑架,是犯罪!知道吗?”
“吴主任何必这么敌视呢?我们可没有绑架吴主任的意思,只不过是把吴主任请到这里来谈谈。”那个人不动声色地说。他浓重的重低音略掺和着不太地道的东北腔,让吴成德仿佛置身在一个地窖中。
“哼,谈谈!说的多好听!说吧,给你们多少钱才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三千够不够?”他见那人笑而不答,就又说:“六千!能行就放了我,我给钱走人!”
那人还是笑而不答。
“再多没有了,我身上只带这么多,有,你们就统统都拿去。”吴成德接着把所有的钱从身上掏出来,甩到桌子上,翻了翻口袋说。
那人还是笑而不答。
“到底行不行?给句痛快话!”吴成德望着那张皮笑肉不笑的面具,不耐烦起来。
“吴主任真搞笑。”那大个子说,“您这是哄小孩哪?我们这大老远把您的大驾请了来,这够跑腿费吗?”
“你想要多少?”吴成德忐忑不安地问。
“吴主任就是痛快,这个数!”说着,那个大个子伸出三个指头来。
吴成德看了看桌子上的钱,又看了看他的三根大手指,心里清楚三千肯定不是,就小心翼翼地:“三万?”
那人仍然没有收起手指头的意思,三根手指头就像三根钢筋杵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看着吴成德一声不吭地把头偏在一边,就又把另一只手抬起来,用大拇指和食指抵成了一个圆圈,挨着那只手放在屈回来的小拇指后面,意思就是再加个零。
我的天!吴成德只觉得一阵天昏地转,这是狮子大开口,要敲诈三十万!
吴成德的惊讶只在一瞬间,随即就恢复了平静:“三十万?”他毫不回避地问。
那人笑了笑收起了两只大手,没有说话,这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话了。他无赖的笑容已经明确地表示了肯定。
吴成德不知为什么,一听这么大的数字,反而变得比前一阵放松了,心里反而觉得安宁了,这种漫天要价就像布满天空的黑云,而他正如一只迷路的野马,那片黑云再飞卷也将这匹马赶不回马圈,即使电闪雷鸣,野马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