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绵儿自是知晓,陈夫子此刻的这封信,却好比是一张私奔的邀请。
他生死遭遇劫难之际,却也不愿放弃同她的约定,只愿同她共归草原,过上牧羊骑马的生活。
一时之间,她有些动摇了。陈夫子待她自是没得说,草原无忧无虑,她们若是能顺利逃脱,自是可以一辈子在那蓝天白云下,无忧无虑做一对神仙眷侣。
况且,还有她的小朔野陪着她。
若是继续留在中原地界,陈夫子性命堪忧不说,她却是也要受着那许云卿的要挟,好似一个青楼女子一般,不得自由。
只是,何绵儿想了想已然年迈的父母,在苦苦等待了她几年之后,却是又要遭遇生离死别,父母又如何能受得了。
但那陈夫子在信中说的很好,让何绵儿留下书信,同家人说好,若是他们想她了,过个几年,便背着众人,暗自前往蒙古地界来寻他们。
自是不愿担心永世不得相见的问题。
何绵儿一时动心了,中原人情事多,若是父母到时候也能一并去到草原,一家人倒是和和美美,好不快活。
当下是提笔写下一封信来,放入了梳妆台中的匣子内,待到众人收拾匣子之际,便能寻到此信。
她心下是焦急万分,脸上却是不见丝毫的动摇,待到傍晚时分,同父母一并就餐,虽则极力保持平静,脸色却是惨白的很。
“绵儿,莫不是这几日夜间着凉了?”何大人自是第一时间觉察到了女儿的不对劲,关心地问道。
这是自四皇子被囚禁以来,一家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饭,他心知女儿心中委屈,自是好言好语。
何绵儿摇摇头,未及说话,眼泪倒是先流了下来,当下是伸出衣袖,举起酒杯,浅酌一杯道:“是刚刚喝酒的缘故。”
那何齐这才放下心来。
何绵儿起身,给父亲同母亲都各自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一时是更加难过,哽咽道:“女儿不孝,劳烦父母操心挂念了。今日我敬二老一杯。”
这话竖着,却是有几分伤感了。何齐不愿徒惹妻子流泪,便笑道:“今日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能共进晚餐,自是一件美事。绵儿在身侧,对我么而言,自是最大的好事。”
何夫人也是欢喜地笑了,还给女儿夹了一筷子菜,道:“藕,今日我特意嘱咐厨房给你做的。”
何绵儿心下是难过万分,却是不愿让父母看出来,只勉力喝了杯中酒,那份想要一走了之的心,却是又动摇了几分。
何大人同夫人二人只当女儿为那四皇子的事情,心中难过,自是没有将女儿的异样当回事。
那何绵儿回到房中,已是夜深时分,她的闺房内却是灯火通明。
何绵儿特意支走了明珠,只道自己想要清净清净。明珠自是以为何绵儿羞怯于被自己撞见那房中另外的人,故而也不在意,同彩凤住在了一起。
朔野却是被她接到了房中,此刻困倦了,正在乖乖睡觉。
何绵儿一时念起那四皇子所说的,日后自是有机会接父母过去,便安了安心,自顾自地收拾了几件东西。
待到又想到父母若是知晓自己抛下他们,同他人私奔,怕是心下难过,脸上无光。
当下是又停了收拾的步伐,一时是有不打算走了。
待到又想到那陈夫子对自己是情义无价,甘愿舍弃性命。正所谓,易得千金宝,难得有情郎。
两人若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厮守终生,倒是让她此刻死了也甘心。
又开始收拾一些朔野要带的东西。
只是,收拾了两下,自是看到了无数父母二人给朔野买的玩具,什么布偶娃娃、小刀小剑,泥人等等,心下难过。
一时想起父母白发已生,年岁颇大,即便是日后能够前去寻找自己,这路途遥远,父母身子骨却是不知受得住受不住。
母亲眼睛有疾,走路尚且不便,她又如何能让母亲万里迢迢前去寻她?
当下是心中懊悔不已,不由得是将那东西散落在地,是失声痛哭。
转眼想要四皇子命不久矣,她拿出那份四皇子写的信件,将它仔细地铺在了桌子上,认真地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心下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情与孝,站在了天平的两端,在她的心中不断地上下起伏,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何绵儿正是犹豫之际,自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如何抉择之中,自是没有注意,一人悄悄地从窗外走了进来。
慢慢地走进了自己,看向了那桌上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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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明法师太手中还拿着几本账本,已经疾步走了过来,厉声呵斥明心。
见何绵儿在场,明法师太的脸色缓和了些,转身问道:“夫人前来,所为何事?”
听到何绵儿道明了来意,明法师太略一皱眉,沉思半晌,倒也没有像庵主一般,立马便拒绝。
何绵儿看明法师太的表情,便知此行是有了着落。心中不禁一暖,明法师太看着法相庄严,竟也顾念旧情。
“庵主,近日明智卧病在床,庵中账目往来开支缺少人书写字的比丘尼,实在是不多。
庵主点点头,倒也不是很在意,一副任凭明法师太做主的模样。
就这样,何绵儿与阿香便住进了城外的尼姑庵里,与明心同住一个炕上。
此庵占地面积不大,朴素小巧,一见庵门,正对着大雄宝殿,左右两个矮小的屋子,里面供奉着护法。
再往后,便是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