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直笑了笑,“我是我们家长得最丑的。”
他哈哈直笑。
起初工人们还以为大老板肯定高高在上,但是几次接触下来,他们发现梁直一点也没架子,很是平易近人。
“老板,这个工钱怎么算?”有工人问。
虽然之前梁直和村干部都跟大家说清楚了工钱,可是大部分工人心里还是忐忑的。如果不再问一问,心里总是不安,生怕干了活却拿不到工钱。
梁直没有半点生气,反而很是和气地回答:“冷冻库里的工人做一吨冰块的活,给10块钱。外面粉碎冰块的工人做一吨冰块的活,给5块钱。”
工人们纷纷数起人头,因为人越多平均下来的工钱就越少了。还有工人略显不甘心地问:“冷冻库的工人怎么价钱那么高啊?”
即使只是小声嘀咕,还是被梁直听到了。他耐心地跟大家解释,“冷冻库里的工人干的活更辛苦,他们每个人都得搬一百斤重的冰块。一吨冰块有20块,假如卖两吨冰块,他们就得搬40块大冰块。”
大家都没干过这种活,听起来觉得很抽象,只能体会个大概而已。
到了冷冻厂,梁直看到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了。粗略数一下人头,好像多出了好几个。里面有几个并不是他之前定下的工人,不过他不好直接说出来。
“不是梁老板定的人,就不要来凑热闹了。”没想到不用梁直亲自说出口,已经有工人不高兴了。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来的人越多,就代表着抢饭碗的越多。
被质疑的那几个人明显心虚了,看起来有些局促不自在。
“老板,今天活多吗?能不能把我们也加进来?”其中一个来抢活的人,殷切地看着梁直。
梁直对他有点印象,还记得那天在大队部招工,这人完全一副轻视的模样。别人在报名的时候,还问他干嘛不行动,他说了一句什么“我捕鱼比干这个活靠谱”。但是这会儿他却改主意了,到底是怎么想的?
“目前才订了两吨。”梁直有些为难地告诉他,说得小声了点。因为基于对那些已经被定下的工人来说,如果他心软地再接受几个工人,确实对他们不公平。可是要他完全对这些舔着脸来求份工的后来者视而不见,他又于心不忍。
“两吨”是什么概念,其实这些渔民们几乎没人懂。
这时,好像宿舍里面响起了电话铃声。过了几十秒,宣兰从里面走出来,对梁直说:“2号渔船到港了,说可以出冰块了。”
外地大渔船靠岸前,会用大哥大打电话给相关的厂家。以前,对渔船而言最重要的机油和冰块,几乎都是在别的地方补给的。这是第一次有渔船到闽口镇补给重要资源,乡亲们你看我,我看你,心里说不出的激动。他们看梁直和宣兰的目光中,多了更多的崇拜和仰慕。
来抢活干得那几个更心急了,甚至拉着梁直的手,恳求道:“老板,让我们也去干活吧。”
那些正式工不同意,闹着说:“不行,你们也干,那我们到底还能挣几块钱?!”
同为乡亲邻里,为了抢活干而吵得面红耳赤。他们越吵越僵,弄得梁直十分纠结。他抓了抓头发,愁死了。
宣兰突然发声了,淡淡地说:“原先定的是哪些人,我这里是有名单的。如果你们还想挣钱,那就赶紧去上工做准备。”
大家伙都朝她看。
宣兰铁面无私,毫不留情继续说:“其他不想干的,可以回去了。”
话已经说得这么难听了,照理说没有上工资格的早就该麻溜地滚了。可是看起来他们还是恋恋不舍,想走又不情愿。
“快跟你们梁老板去上工吧,再耽误恐怕渔船不肯要我们的冰块了。”后面的话她不用细说,大家逗明白其中的厉害。有上工资格的赶紧跟着梁直走了,就怕丢了这份挣钱的活。
留下来的七八个人都是没有资格的,大部分都用幽怨的眼神对着宣兰。没想到宣兰根本不屑接住,干脆利落地转了个身,闪进宿舍里。
他们互相看了看,又气恼又没劲。
从厂房那边传来了一阵很大的声响,跟制造冰块开的机器声不太像。似乎还夹杂着刺耳的砸碎声,忽近忽远,若隐若现。
气傲一些的人不想再留下来看人脸色了,生气地甩甩手走了。还有发誓再也不踏入这个冷冻厂的,而且定要等着看梁老板这对狗夫妻破产笑话。反正这些人骂骂咧咧,终归是离开了。
宣兰站在窗户瞧了瞧,并不放在心上。
厂房那边大家正干得热火朝天,虽然都是第一天干这种活,但是乡下人都很能干,也不怕苦不怕脏,各个都干得很拼命。冷冻库里的工人把冰块从小洞里推出来,梁直站在冻库外的粉碎机前接住冰块,再将冰块推向粉碎机。不一会儿,白花花软绵绵的粉状分块就从机口出来了。两个粉碎工分别站在机口的两边,一人扯住一个大塑料麻袋口,等着袋子装满拧开。其他工人就负责把袋口用麻绳绑结实了,然后送上木板车。一袋袋的冰块码上木板车之后,工人们又接力将板车推往海边,那里有一艘大渔船正在等着。
海水没过膝盖,可是工人们忘乎所以地干着活,完全不计较辛苦,他们将一袋袋的冰块扛到肩上,又踩着跳板把冰块送到船上的冰舱。尽管汗湿了背,可是大家越干越有劲。
梁直挽着裤腿,站在板车前,时不时帮忙递一包冰块到工人肩上。渔船的“大”(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