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要娶媳妇儿,当娘的自然高兴。不过又一想今日李二忽然提起此事的缘由,肯定是因为武家的那个小娘子,阴妃就有些不乐意了。虽然没见过,但是一听武家人在东市搞出来的那一出,很明显这个武家的门风有问题啊!
于是阴妃便抿了抿嘴,道:“若是能在祐儿就藩前将此事定下来自然最好,只是臣妾觉得,应国公家的姑娘并不合适。”
“朕又没说要给他定应国公府的姑娘。”李二摆了摆手道,“只不过觉得祐儿也到了知慕少艾的年纪了,也该看看哪家的姑娘合适了。观音婢也多操操心,跟长安、洛阳的命妇们打听打听,倒是不用太在意什么家世。”
长孙皇后便笑着道:“元夕之夜宫中自当设宴,到时我和阴妃妹妹自然会多加留意。只是臣妾觉得,祐儿那个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您也不妨提前和他说一说。若是他有自己心仪的女子,我们姐妹自然多加考量。”
“这种事情朕怎么跟他说?”李二哑然失笑,“倒是阴妃可以跟他提一提,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心仪的女子。”
“呦,臣妾还以为,做儿子的总是和老爹更亲近一些,和做母亲的会隔着一层呢。”长孙皇后调笑了一句,自从从李二的口中听说李祐称呼皇帝为“老爹”的时候,长孙皇后就觉得特别有意思,此时便出口玩笑起来。
李二先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忽然又从心底觉得长孙皇后说得很有道理。“老爹”这个称呼初听起来似乎十分失礼,但细细品味一番的话,却觉得比“父皇”这个称呼要亲近得多了,因为“父皇”同时规定了父子关系和君臣关系,听起来确实没有单纯的父子关系亲近。甚至和“父亲”这个称呼相比的话,“老爹”这个称呼也显得更加亲昵,父子嘛,本身就应该是极为亲密的关系,如果私下里还要讲究太过严苛的礼仪,那这个关系自然也就没那么亲密了。
长孙皇后和阴妃掩嘴失笑,李二也笑着摆手,再次回到了前殿。
前殿里面多了两个人。刘寅站在斜后方的角落里,正如过去十几年间所站的位置一样。李祐则百无聊赖地站在殿中央,自己数着指头玩。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已经用完了餐,两人既没有闲聊也没有处理什么事情,就是带着打探的眼光,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少年。
见到李二回来,李祐一瞬间便收起了刚才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恭敬地对着李二行礼。
李二一看他那副惫懒的模样,就像张合手掌。不过一瞬间便醒过神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看到这个儿子,明知道这小子是个极聪明的孩子,还是忍不住想要往他的脑袋上招呼。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李二坐回自己的座位,正色问道。
“启奏父皇,儿臣弹劾应国公府武元庆、武元爽二人不孝不悌,对先应国公遗孀失礼!”李祐却没回答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就是大礼参拜,然后一脸正义的表情,开启了人生的第一次弹劾。
“可有依据?”李二接住话题,问道。
“先应国公遗孀杨氏,偕同二女,如今正居于长安升道坊,父皇自可遣人问询,亦可令人前往并州调查。”李祐一脸严肃地道,“另,武元庆、武元爽兄弟二人,居丧期间离开并州,亦来到长安,父皇也可寻人问话。”
“燕王殿下岂不闻亲亲相隐?又如何问询于杨氏?”长孙无忌笑眯眯地问道。
“武家并非小门小户,武氏兄弟失礼不孝,玷污的乃是我大唐帝国的颜面!”李祐依然一脸正义。
长孙无忌捋须微笑。他倒并不是想替武家兄弟说话,武家人承不承爵不管他的事,只不过想要当堂看看李祐的反应罢了。
房玄龄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李祐看。所谓年老成精,他可不太相信皇帝陛下嘴里的什么“迷途知返、幡然醒悟”的话,哪怕李祐的奏疏就放在他和长孙无忌面前,他也依然觉得这是皇帝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长脸面故意拿出来的东西,李祐最多也就是抄一抄。但是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却属突发,越是这样的事情,越能看出一个人处理问题的能力。小黄门来往回报的话语可没瞒着他们二人,这让房玄龄一时有些费解,但同时,又隐隐有些高兴。
没办法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房家不幸,直接起了个藏经阁。夫人那暴躁脾气就先别说了,长子房遗直就是个书呆子,一点儿也没遗传到自己谋划的心思,也没遗传到自己为人处世的圆润,当时还不如不给他取名为“遗直”了。次子如今尚年幼,倒是身体康健,小小的孩童就敢往高头大马前凑合,但是似乎脑子不太开窍,一点也不灵醒,总是呆呆愣愣的模样。如果燕王李祐这样的长安一害都能迷途知返幡然醒悟,是不是自家的两个儿子有救了?还是说自己只能拼着老命再和夫人造一个?
他要是知道李二口中的所谓“迷途知返幡然醒悟”之语都是说出来好听的,估计能称病罢朝半个月。没办法,李二总不能跟两位重臣解释,我家儿子原本就是聪明人,只不过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太合格,忽略了孩子的感受,才让他养成了乖张的性子罢?
这会儿房玄龄越看越觉得李祐顺眼,原本还觉得李二拿出来的奏疏是父子串通伪造出来的,现在已经不这么觉得了。他不得不承认,燕王李祐绝对是个聪明人,那份设立军校的奏疏暂且不论,单看李祐今日处理武家之事。
在东市出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