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祐这番话一说,人群中原本的小声议论已经不再是议论了,而是“轰”的一声炸了。
唐朝的风气开放,远没到达以后女子被陌生男子碰一下手臂就要把手臂砍掉的地步。但是不管是礼教还是民风,都不能允许光天化日之下一个男子对年轻少女做出这样的动作,更何况这两人一主一仆地位悬殊,瓷器摊子的摊主只不过模仿了一下这个动作,大家议论的就不再是李祐打人拐人的事情了,而是应国公府的教养是不是有问题。
更有人向身边的人“普及”了应国公府的“家事”,武士彟的儿女不是同母所出的事情也被抖落了出来。
武元庆哥儿俩虚胖的脸上已经有冷汗渗了出来,武元庆倒是强打着精神,辩道:“那便如何?我父驾鹤,妹妹年幼。所谓长兄如父,作为兄长的,自然要提妹妹操心。我妹子不过是和我兄弟争吵了几句,便独自离了家。世道险恶,做兄长的担心妹妹,仆人忧急在心,出手便少了思量。说到底,也不过是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乱逛出了岔子罢了。燕王殿下何故以此为因由,瞒了我妹子的去处?”
“我可没瞒哦!”李祐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故意嬉笑道,“你妹子如今正和她自己的母亲在一起,我已经说了,还有你们的三妹,如今她们母女三人正在长安城中落脚。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兄弟,你们说,你们的妹子是独自离家,那你们的继母和幼妹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三人都是和你们兄弟有了争执,各自离开并州老家,来到长安城的?”
“殿下何苦逼迫至此?!”武元庆不说话了,武元爽却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恶毒地盯着李祐,凶狠地问道。
“敬人者人恒敬之,迫人者人恒迫之。本王也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李祐笑眯眯地道,“说起来这虽然是你们武家的家事,但是你们武家可不是小门小户,而是我大唐应国公府。先应国公为大唐抛头颅洒热血,我可不能让人污了应国公府的名声,更不能让人污了我大唐公卿门第的名声!这个解释,你们兄弟满意吗?俗话说得好,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既然你们受了大唐帝国应国公这个名声的照顾,自然也要好好维护好大唐帝国应国公府的好名声。维护不好的话,呵……”
李祐最后轻轻笑了一声,却让一脸凶相的武元爽面色苍白。
武家兄弟不说话了,周围的人群听见李祐的最后这几句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满大唐,最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恐怕是说出这句话的燕王殿下您吧?
李祐一点儿也没有被自己打脸的觉悟。他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的武家兄弟,又看了看蜷缩着身子沉默不语的三个武家仆人,冷冷“哼”了一声,抬脚走到了刘寅面前,拱了拱手道:“内侍,父皇可有吩咐?”
“陛下让燕王殿下进宫。”刘寅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内侍请。”李祐再不搭理武家的几个人,延手让刘寅先行。刘寅倒是并不和李祐客气,当先上了马车,李祐也跟着上了刘寅的马车。
“燕王殿下又何必和这两个惫懒货多费口舌?”车上,刘寅等马车动了,才开口问道,“只消和陛下分辩清楚了今日之事,陛下自有明断。殿下皇子之尊,又为何要在这么多长安百姓面前与他们兄弟费口水?”
“父皇自然是有明断的。”李祐笑了笑,道,“只是父皇的明断,到了百姓耳中,可就不一定是明断了。也怪小子当年年幼无知,做下了许多恶事,恶了在长安百姓心中的名声。如果今日是我三哥、四哥的话,自然是不需要和他们多费口舌的。但是小子不行,一定要在百姓面前和他们兄弟分辨明白,这样也就不需要在麻烦父皇了。”
刘寅笑着点了点头,道:“今日之事,殿下与那武家小娘子离开东市之后,就有巡城御史报到了陛下面前。恐怕过一会儿还要殿下在群臣面前自我分辩一番才是。”
“不是过年休沐吗?”李祐苦笑了下,“父皇身边都有些什么人?”
“就只有齐国公和魏国公。”刘寅笑着道,“至于为何休沐期间还要去到宫中,莫非殿下忘了今日送到宫中的奏疏了吗?”
“所以还得怨我?”李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
“呵呵,殿下的奏疏老夫虽然没看,但只听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言语,便知道殿下奏疏的价值。”刘寅笑着摇了摇头,“而且殿下刚才的所作所为老夫都看在眼里,自然会实话实说。虽然老夫是个残废之人,但在陛下和齐国公、魏国公面前,说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如此倒是要多谢内侍了。”李祐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道。
刘寅很开心地仰头大笑了两声。他发现自从元日那天听到这位燕王殿下与皇帝的交心之谈后,就喜欢上了这位燕王殿下。不管是刚才在燕王府门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还是这会儿在车上的寥寥数语,都显得这位燕王殿下落落大方。对自己这个残废人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轻视,也并无任何的谄媚。就是十分正常的交流,而“正常”,恰恰就是自己这样的人可望而不可即的。
而在李祐与刘寅入宫的同时,已经和长孙无忌以及房玄龄就李祐的奏疏交换了不少意见的李二正招待两位帝国的股肱之臣在宫中用餐。一开始长安城的巡城御史上报了燕王再次“为恶”的消息的时候,李二确实有些怒发冲冠的意思,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