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任何决策一样,朝廷于剿贼事上也是经常反复。
才进五月,又下诏书大赦山、陕胁从的贼人。缘由是年的旱灾、虫害,迫使许多无家可归的人屈从了贼人,并不是主动作乱。
这些自相矛盾的政策早使人麻木,黄冲继续优哉游哉地各处看风景。
直到看到一份转来的塘报,才晓得洪承畴对禁军们的怨恨颇深。这位总督直接上疏皇帝,详细述说了整个西北官军的骑兵状况,抨击护天军拥有最大数量的马匹,却龟缩在一些主要府镇里,不敢与大股的贼人野战,实际是在空耗好不容易筹措到的粮秣。
总督发急,表示上面又在催剿,而不是催招安,这回要人头。
所谓一月一变,下面的孙传庭却咬住青山不放松。几次来信请乐安侯注意高迎祥部的动态。
流寇数十万,最强无过闯王,朝廷上下通知。
其属下有很多番邦人,还有大批的边军及蒙古降卒。这些精锐常年征战,在血与火的磨砺七八年后,已然越来越强大。不光是马匹众多,火器、重甲骑兵,他们都有。
目前,他们在四川,但已有情报显示,将要大举攻入陕西。
川陕有条荔枝古道,也便是传说中的子午谷。恰恰北端的午口,正是护天营帅帐的安置地长安县的附近。这条三国时期蜀国大将魏延甚是中意的捷径,闯王有可能走吗?
事实上,孙巡抚的提醒是对的,护天营各处驻地也已陆续发现了异常。
贼寇的各种决议最容易探知,但是真是假却很难分辨,常常是据说北上,猛然间他也可能南下。妥妥的游击战术,不累你个半死决不罢休。
但此次不同。四川方面的消息证实,高迎祥如此多的贼众,半月未显踪迹,难道隐藏了起来?
只有傻瓜才会这么想!
不用黄冲来判断,打了几年硬仗的皮痒痒都能判定,决计是走了子午谷,正在入
陕的途中。
于是,各处的马队率先集结,多地分散的精锐在向长安县汇拢。
本来王家麟见张府来人,也就顺带客气三分,不想来的家伙是个吃生米的,瞪着眼睛说瞎话,大帅的批条上是十八匹,他愣敢讲二十三匹。难道多出的五匹要他来销数,凭啥呀。
“大哥您看,这上头确实如指挥使所言,我着人替您挑十八匹上好的,行吗。”
“给我滚一边去。”
张正方一扒拉张成,没扒拉动,大约是挨揍惯了,张成小子如今身体比以前壮实了许多。
“晓得我是哪个麽?”
鼻孔朝天,趾高气扬,对着人家指挥使也是一副是天王老子的烂德行。
“叉出去。”
不待他继续往下说,王家麟冷冷地吩咐手下。立时过来两军汉,不由分说,调转枪杆直接将张正方捅出了门外,跟来的几个张府下人才张嘴想咋呼,便被边上其他军汉连抡了几个大嘴巴子。
“老子管你是哪个,到门口老老实实等领马,再来搅事,当心你的六斤半。”
每天要处理许多事务的王家麟没空理会这些家伙,掉头入内找马倌吩咐事去了。
“你有种你打我,你打个下人…。哟…。”
犟嘴的张正方着着实实地挨上一记。
轻蔑地甩了甩手,王家麟头也不回走上台阶。这种人本不许他亲自动手的,但此人仗着张府威风在外头呱噪良久,要不匆匆而来的张成怎会注意。所有,他勉为其难地满足了下对方的要求。
被军汉用枪杆子杵出来就已经够丢脸的了,吃了个大耳光的张正方立时觉得自己丢丑丢到家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耍开了泼。
“你个贼配军,竟敢打老子,看老子不叫黄冲拔你的皮。”
“大哥你别在这闹,快带人去领马。”
“不行,他敢打少爷,回去一准要同老爷说,不能白给欺负了。”
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仆人,张正方自己来时连个懂带笑脸的管事都不带,一心想仗势讹几匹马回去,在自家兄弟跟前露把脸,没想管事的看上去斯文,却也是个狠角色。
“此处是军营衙口,方才打人是军需营的王指挥使,大帅跟前也是极为看重的人,你莫再闹。”
他小子算讲情谊,一个劲地劝着。总觉得此事算了最好,闹到大帅跟钱也是为难。
“你去喊你那狗屁大帅来,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便是叔父前来,少爷我今天也挡在这。不拔了贼配军的皮,誓不干休。”
好家伙,本来看热闹的都围将过来。大人的早进去了,周围的人顾忌他的身份,没有再行驱赶。这下带来的下人见着机巧,拢在台阶下哄哄闹成锅粥。
“啪,啪啪。”
马鞭子从他们屁股后面直抽过来,张成的小身板被一只大手直接拨了个跟头。
“你挡老娘路了。”
脸色乌黑的慕斯臣.塔塔儿话音未落,一鞋底印在了张正方的左脸。
歪头躲避不及的张正方,扑街在地。
“一次性收去好是好,可惊动了顺天府便得不偿失。”
“怎会得不偿失,京都各处缺马的公侯人家有多少?想成国公、卫国公管过京营的的又能有几个?你想想,这些人家都眼巴着朝这条路上置换些呢。”
如今的张国纪对黄冲不再动不动口称畜生,也晓得找他预先商量一二,马匹的事可不小。
“瘦死的骆驼比马强,乌蛮驿那一处的市贸可不比比你在老衙口的小打小闹。又先前听你讲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