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妹,帮姐姐说说。”
疾驰的马车上,鸢儿拨开前排的挡格,将头探到正在驾车的塔塔儿边上,语气温软地央求她。
“如今身份,你都说不动,我去讲就更没用。”
“慢点慢点,催魂一样地赶,这是要去哪儿吗?”
主缰绳被绑在前面娃子的鞍后,柳伍一路都在抱怨,都在嘟囔。
“再听到你啰嗦半句,老娘等下便用你舌头来下酒。”
抽出一条翻毛的狐狸皮围脖,甩在靠过来慢慢停下的师弟臂弯上,成一都是用一只右手完成的,因为他左手臂缠绕厚厚的纱布,吊挂在胸前。
“不蒙,憋得慌。”
龙夕双腿用力,夹住马腹,悬空上身,将围脖放回到师兄鞍后的搭子。
“师妹就喜欢收些好看没用的。”
“当面师姐背后师妹。哼,一辈子都这死样。”
受了伤的人脾气往往大。龙夕咧了下嘴,不同他争辩。
由于赶工,本不具备批量生产能力的萝卜雷在粗制滥造。需要用等子秤细分的药粉,改作简单地通过量斗进行罐装。握惯锄柄的那些手难免出错,散落在地的零星火药不及收拾也就慢慢积少成多,山洞中照明的火把终于落下火星,成功引燃了它们。
结果自不必多言,幸好没死人,除了炸塌半边山洞,还崩死了隔壁洞里的两头肥猪。
“记着,师叔面前该怎么说,莫讲漏了。”
“放心啦,师叔叫我们去那边,肯定是询问有关萝卜雷的事。我的这张嘴,严着呢。”
二师兄的嘴若是靠得住,花猪都能飞上树。
听到龙夕的保证,一时间,庆生鸡公打鸣般的嗓音在脑海里响起。
成一无奈地摇摇头,抖动缰绳,继续驰向大水谷。
“五千对六千,又是鞑子常兵,传说最能打的建奴上三旗。胜算可忧呐。”
空落落的大帐内,王晚亭看似的自言自语,将朱骥原本悬吊的担心,又提升了一截。
“世兄此话失当,当心扰乱我营中军心。”
“下官只是在忧虑,并非不想出力。此一战双方实力对比,将军岂能不晓得?”
“突袭方案尚在制定中,朱某相信大帅。”
一道难题,几乎无解的难题。护天营妄想单独实施奔袭,在朱骥看来也是不可能。唯愿一贯智珠在握的黄冲能解开,他也只有选择相信能最终解开。
“大帅为何执意不听下官的建言呢。”
“世兄本意虽好,但只会走漏了消息,白白浪费掉此次机会。”
按王晚亭建言,直书兵部主事人等,或恭请圣上亲裁。策动宣镇所有兵力,悄然围住这六千主力鞑子,胜算至少比单独行动要高数倍不止。
秀才不知兵,朱骥同他解释过几回,依然还是不能说服。
“或许监视大人从旁策应,大帅也许会全盘再行斟酌。”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若是走漏一点,大帅决然要军法从事。到时候朱某恐怕不得不攥这刀口,师兄怕是不得善了。”
王晚亭一贯热心几家联合,不愿冒险是他的本性,好在现在已经不至于闻敌而逃。
“世兄莫在忧虑,打仗有大帅及朱某人等,几处的联络和物资的借调,才是眼下急迫。”
老是得不得地,朱骥也烦。尤其内心也藏着份担心和拿不定,更是烦上加烦。
“是极是极。下官正要请教,为何增调的人员物资放在龙门所和镇宁堡两处,统统归拢放于金家庄堡岂不省事许多。”
“军事不同民政。所下之令如何便当如何,不得差池分毫。”
忍无可忍的朱骥终于站起来,甩动酸胀的手臂,不客气地教训起王晚亭来。
护天营的家底忒穷。为什么精简人员?就因为只能勉强凑齐不足五千人的装备,一大半的兵卒光手赤脚的,连列阵壮威的资格都不具备。
牛皮哄哄的一万三千人马,真正能打的,绝不会超过千人。这便是朱骥不敢同王晚亭讲的实情。
要不怎么说黄冲智珠在握呢,见得许多人愿捧他的臭脚,大面积地向有权外借军械物资的守备、参将及兵道科相关官员要东西。也不多要,每处借一点,汇拢后就成了此场战役的消耗储备。
王坤拦不住,还得躲着。若有人不愿给,黄冲直接盗用他的名义进行讹诈,不失威胁的讹诈。
“打仗便是要上下齐心,拼尽一切。再经历几场,世兄便会明白。”
也许有感于自己口吻生硬,朱骥甩动手肘的时候,又补充解释了一句。
“报飞骑尉,骑营指挥使皮仰尧请见。”
“叫进来。”
“大帅,牧马堡送来两百多匹好马,我骑营可没有私接,特来请示。”
人未到声先至,老皮是见不得好马的。唐康就曾说,他营内的马绝不能入骑营内。好马只要入骑营,哪怕只兜个圈,再出来的绝对不会是原装货。一准被老皮叫手下换成了次等品。
朱骥两人相对而笑。唉!若是大帅不那么好战,凭他手段,何愁大家不能赚个盆满钵满。
中央大帐内在掘坑,两队娃子在用饮马的皮桶往里运沙子。
“叫什么名字”
帐内地方并不宽裕,黄冲也懒得去与两名病号抢地盘,借机出来透口气。见到站立帐外的娃子兵小队长高高大大的,颇有几分冬至的风采,便随口问起一句。
“慕斯臣.塔塔儿。”
“怎么像个女人名字,哪个部落的?”
“额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