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队长原本低垂的头,现在恨不得塞进自个胸脯里,答了半句,再也讲不话来。
“夏日高勒。”
“末将在。”
“就你一个人,和某到那边走走。”
“其他人散开。”
木匠见周围全是卫队的人,便没再做贴身膏药,和几个当值的站立原地。
“布鲁。”
“乃根,浩要尔,姑日温,布鲁。”
校场边一队娃子兵还在练习甩萝卜雷,用的不再是石块,而是铸铁疙瘩。
“什么意思啊?”
“回大帅,他在喊,一二三,掷。”
小队长跑到近前,口中嘟噜过两句蒙语,朝两人磕了下肩膀。
嘟噜些什么黄冲听不懂,但磕肩的动作,他晓得。那是蒙古兵的军礼,很古老的军礼。老皮就主张过护天营也可以改成这种,省得老是撇下一条腿,费事。
“你到底什么意思?”
等到薄薄嘴唇的小队长走开,黄冲又向前走出一段,左右已是空旷时,压着嗓音,再次追问。
“啊?”
夏日高勒见大帅仰着头盯住自己,觉得很不够礼貌,便蹲下了身。大饼子脸上写满了疑惑。
“你娘的,竟敢往老子营里带女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你是不是活腻了?”
肩膀头挨上一脚的夏日高勒没像以往翻栽,他偷偷用膝盖抵住了地面。
他在憨笑,因为大帅一直压着嗓子说话。
“一共六个,都是…。”
“娘的,反天了你,还六个。”
又是一脚,结结实实踹在另一侧的肩头。夏日高勒依然没翻,但人却跌坐在雪地上。远远缀在后面的人齐齐转身,遥见卫队长挨揍,大家都捂住嘴偷笑不已。
“二打一,如果她们中有一个输了,我甘愿受罚。”
“真的?”
“愿立军令状。”
膝盖轻轻顶了下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黄冲脑门上的黑线在快速隐退。
刚才见到那名叫塔塔儿的女队长,他想起了冬至,还想起了独石城里一脸幽怨的大个子。若是护天营能组建一支军医队,他倒是不反对。
“那也不行,这几个比萝卜雷还可怕,迟早会出事。”
“大帅一声令下,谁敢?敢啰嗦的老子拧断他脖子。”
“嘭。”
刚起身拍屁股的夏日高勒又坐回到地上,冷不防头盔上被他家大帅擂了一记。
“你脑壳子进屎啦。发情的公马连头马都敢咬,连这都不懂。你还蒙古汉子,你还卫队长,尽他娘的给老子捅娄子。”
“嘭嘭。”
地上的夏日高勒又连挨了两记,缩头抱膝,索性安稳地坐在雪上,不再作起身的打算。
“报告卫队长。”
“讲。”
塔塔儿小队长,硬着头皮蹭到卫队长身侧,勾着脑袋走路的姿态,像极一匹寻着母马的马驹子。
“报告卫队长,沙子都筛过填装好了。”
“叫他们都先回去。”
倔强的慕斯臣.塔塔儿没有答应也没有移步。而是猛然昂起头,勇敢地与回转头的大帅对视。
“怎么,你想替他挨揍吗?”
他也一直提醒自己不要打女人,但语言上的恐吓,并未有丝毫心理上的抵触。
“若是因我们的事挨大帅揍,我愿意替他。”
恐吓不起作用,黄冲将头又扭转回去,继续看风景。
离开勇士营不短的时日,夏日高勒早已学会了如何当个臭不要脸的货,赖在地上不起身,也不叫塔塔儿走人,难怪近来渣子们说他变得忒阴损。
“你刚才讲,你是哪个部落的?”
“西北边的。哪个部落不晓得,爹娘早死了。”
干巴巴的回答,揭示出她慕斯臣.塔塔儿也不是好惹的,要揍她奶爸,要先问过她才行。
“都去吧,别耽误了老子沙盘。这事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