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觉得他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可以,公子一身侠气,准得让大家看场好戏。”胡马儿大声说道,眼角眉梢都有喜意,自觉已胜券在握了。
那白衣人虽然儒雅,却颇有些气势,压根不理会人群的喧哗,径直走到拴马的地方挑了很久,挑中一匹已有些年岁的老黑马,他娴熟地翻身上马,远远的扔了一锭银子到擂台的托盘里,正好打翻了里面放着的那锭金子:“开始吧。”
那锭银子足足有十两!真是奢侈。
少年挥鞭而出的瞬间就让众人大吃一惊,从他一气呵成的动作,行云流水的挥鞭催马,比赛结果便已毫无悬念。
我看得有些失神,这人的骑马动作同阿扎勒很像,想不到京城也有这般人物,竟可与在马背上长大的藏原人媲美。
白衣人赢得很漂亮,足足超过胡马儿一个马身。
胡马儿虽为商人,但也愿赌服输,很有气量地笑道:“我输了,公子年轻有为,我技不如人,还请留下姓名。”
那位白衣人坐在马上微微一笑,“大家萍水相逢,一个名字又何足挂齿呢。”
胡马儿哈哈大笑:“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我老胡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在乎虚名的人!”
那位公子拍了拍骑着的黑马,笑眯眯道:“多谢”。
“那这金子?”
白衣人摆摆手,漫不经心道:“金子归你,我要这匹马。”
胡马儿一愣,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行,我从不赌马。”
“这是一匹已近暮年的老马,根本不值得那锭金子,这是一笔不亏本的买卖。”
“千金难买,我的马是我的命,是我的福彩,赛马人从不卖马。”
“那么这样如何?”白衣人指着人群最前面,他的仆从拉着一匹乳白色的骏马:“我们再比一次,如果你能赢我,那匹马就归你,这匹马我也不要,如果你输了,两匹马我都带走,这不叫卖马,这是伯乐识马,马认伯乐,很公平。”
白色骏马个头稍小,长长的鬃毛油亮顺滑,高昂着骄傲的头颅,全身雪白,无一丝杂色,不止肌肉健壮,连一双耳朵都竖直挺立,镶着金边的大红马鞍将它凸显得更加雪白,它的颈上挂着一颗银色的铃铛,有茶杯那么大,身动铃响,步步清脆,这是一匹好马,一匹上好的大宛马。难怪胡马儿的眼睛都红透了:“这……”
冲着这匹马,无论如何他都想赌一把,却又忌惮白衣人的骑术,所以犹豫不决。
“我来。”我大声道,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这回所有人都看着我,他们只呆了一瞬便爆笑出声。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又看了看我自己,没什么奇怪的啊,干嘛这么好笑。
尤其胡马儿笑得大声:“小姑娘别闹,快回去喝奶吧。”
那白衣人倒是挑眉看着我,嘴角很玩味。
我直接走到雪白的大宛马身边,从少年仆从手中接过缰绳,爬了上去,大宛马嘶叫一声,前腿扬起很高,我伸出手轻轻地在大宛马耳边抚了一把,他顷刻间便乖了。
我吆喝一声,骑着大宛马来到白衣人身边,一手指着胡马儿:“我替他比,如果我赢了,两匹马都归他,你刚才赢的那锭金子归我。”
白衣人看着我,像是看着什么奇怪的东西。他眼波流转,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我不跟女人比。”
“女人怎么了?”我气道:“是不是怕了?”
胡马儿痛苦地呻吟道:“小姑奶奶,我可没让你替我比,你别糟蹋了我的马。”
白衣人‘噗嗤’就笑了,我这才看见他脸上有风尘仆仆的疲累。
“他的赌注是黑马,你拿什么押注呢?”
我挽起袖子,“我。”
他哈哈大笑:“我要你干什么?”
我想了一想,“我可以帮你当管家。”杜自芳小老头会做的事,我也会。
“我不缺管家。”
“你怎么那么哆嗦,放心吧,你不会赢的,还是好好担心你的大宛马吧。”我狡黠一笑。
他沉吟半晌,“你凭什么认为你会赢?”
“你骑马时只顾驾驭马跟着你走,但不懂得迎合马儿的脾气,你一味地想去赢,马儿却不想,所以你输定了。”
他哑然失笑,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一个小姑娘,竟然懂马?只怕整个京城也没人敢指责我的骑术。”
我伸出手来比了半指的长度,“你差阿扎勒只那么一点点,不相信的话比了就知道。”
“阿扎勒?”他不明所以。
依旧是鼓角齐鸣,锣声震天,人聚得越来越多,都抱着看马戏的心态簇拥嬉闹。
胡马儿战战兢兢,站在我的马前捶胸顿足。
雷声轰鸣,雨点如豆,我仰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一场大雨正在路上。
随着火炮打响,大宛马很配合地扬起前腿,狠狠地嘶叫一声,飞奔而出。
好在我今儿穿的是简单的藏族服饰,束腰短褂,亚麻长裙,鹿皮靴子,比较适合骑马。
我的骑术是阿尼手把手教的,他把年轻时驰骋沙场那套本领毫无保留地全部教给了我,有时候连阿扎勒都憨厚地向我讨教,可我就是说不上来诀窍在哪里,仿佛只要一坐上马背,就如鱼得水起来